第221章 二二一章(第2/3頁)

這一撞一砸野豬元氣大傷,它原地晃了晃,雖跌爬在地,卻沒暈,對著江辭四人發出怒氣騰騰的嘶鳴。

“跑——”江辭大喊一聲,一時慌不擇路,直到找了這片矮巖躲好,才發現他們早已迷了路,今夜都下不了山了。

江辭的傷是方才野豬撞榕樹時被震到地上蹭開的口子。

雲熙看血流不止,包紮時就用了點力。

江辭忍不住皺眉“嘖”了一聲。

大虎關心道:“老大,您是不是怕疼?您要是覺得疼就喊出來。”

江辭有點生氣:“誰怕疼了?我能怕疼嗎?沒見識!”又道,“這是我跟我師父學的,他不高興了就會‘嘖’一聲,高手都這樣!”

大虎與二虎一聽這竟是南鏢頭的習慣,眼都直了,咽了口唾沫,同時學舌:“嘖!”

雲熙沉默了一會兒,道:“江辭,方才多謝你。”

若非他挺身而出,受傷的就是自己了。

江辭看他一眼,月色穿林而灑,被濾去了好幾層,巖石下更是一片黑黢黢,只能瞧見透亮的眸。

他“哎”了一聲,不想說自己其實是出於內疚。

他們江家是有軍籍的,大隨武將,職責在戰,在守,最講究忠義坦蕩,說人“沒爹”,揭人傷疤,太次太沒品了,不是他江小少爺幹出的事兒,雖然那句話是他座下護法說的。

“木頭這個名字不適合你。”江辭轉移了話題,“還是晁先生會起名字,木雲熙好聽些。”

雲熙笑了一下,垂著眸道:“可我很喜歡木頭這個名,是我一個很親很親的人給我起的。”

江辭奇道:“你除了阿香姨還有親人麽?那你去找——”

話未說完,寂然無聲的暗夜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嘶鳴,從喉管子出來的聲音,滲著怒意——竟是方才那頭野豬找來了。

二虎嚇得戰戰兢兢:“老、老大,怎麽辦?”

江辭壓低聲音問:“雲熙,你腦子好,你說。”

雲熙想了想,他們方才跑了足有半刻,野豬一直沒有追來,此刻是怎麽找到他們的呢?

又聽到低微的吸氣聲,像在聞著什麽。

血味?

那找到他們,只是遲早的事了。

雲熙一下握住了江辭的胳膊:“跑!”

四個孩子一下從巖石底下竄出,往密林更深處跑去,與之同時,野豬低吼一聲,撒開蹄子就追上來。

然而,他們四人方才一番奔逃已耗光了力氣,加之沒吃夜飯,哪裏能快得過猛獸,眼見著落在最後的二虎就要被野豬追上,大虎嘶喊一聲:“二虎子——”

江辭一咬牙,回頭兩步就要拽二虎的胳膊。

逃命最忌諱左顧右盼,到最後一個都救不了,雲熙一看那野豬一下就要撞上三人,也急了,拼了命叫,想吸引野豬的注意,照著方才引它撞樹的法子再來一回,可惜野豬全然不理他,沖著血味而去。

正這時,暗夜中,忽聞一聲刀鳴。

一星火色從天而降,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形。

“江辭,接住了!”一個沉朗的聲音伴火而來。

江辭雙眸一下瞪大:“是我師父!”

他喜不自勝,連帶著四肢都湧上無窮力氣,穩穩將落至眼前的火把接在手中,嚇退朝他們奔來的野豬。

野豬原地徘徊兩步,低吼兩聲,卯足力氣再次撞來。

“閃開!”南亭喝道,提刀而上,擋在江辭身前,在野豬撞來的瞬間一個旋身避過,與之同時,右手的刀拋至左手,反身往下一劈,然後——“嘖”了一聲。

這山裏長大的豬,皮真是又硬又厚,這麽一劈,尋常的牛羊都該兩半開花了,它竟只開了個口。

江辭、大虎、二虎眼都看直了,不約而同地跟著:“嘖!”

火色只照在南亭一處,就像他身上帶著光一般。

野豬受了傷,更是怒氣騰騰,簡直要不死不休。

南亭從前在西北鬥過狼,在封嵐山殺過熊,被關在東宮的時候,還斬過群蛇,知道這些畜生被激怒後的脾氣,收刀的一瞬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縱身一個騰挪,避開野豬回頭一撞,隨即矮身而下,一手撐著地面,找準它側腹的柔軟處,另一手直接將長刀灌入它的身體中。

野豬嘶鳴一聲,用足力氣甩蹄子蹬他,然而南亭早已飄飄然退開數步,連它臨終的血都沒濺到一滴。

“太、太厲害了——”江辭愣愣地看了半天,直到南亭都走到他面前了,才蹦出這麽一句。

南亭看著他左胳膊滲出的血,眉心微蹙,從腰間掏出金創藥,原打算叫大虎二虎幫江辭敷,誰知低眼一看,兩人的褲子都濕了。

沒出息。

他又四下一望,找到站在暗處,一直沒出聲的孩子,說道:“你過來。”

木雲熙對眼前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他知道這就是江辭與大虎二虎日日裏奉若神明的南鏢頭,卻疑心自己是否還曾在哪裏,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