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二一二章(第2/2頁)

曾友諒郁郁道:“我哪知道,我當時還納悶,以為陛下提沈青樾是要找個由頭治他的罪,哪裏知是要行封賞的。”

羅松堂四下看了一眼,小聲道:“會不會是嫌柳昀權勢大,所以——”

曾友諒扁著嘴搖搖頭:“我看不像,陛下若真要扶人來對付柳昀,扶誰也不會扶沈青樾。沈青樾那個脾氣,肯不肯受這一品國公的封賞還有個論頭,保不齊跟他兩個阿姐一樣,士可殺不可辱,追著先帝一同去了呢。”

“也是。”羅松堂點頭,“青樾這一點與時雨像,前天你是沒看到,時雨聽說先帝賓天,險些,唉——”

說到這裏,徑自一嘆,自行住了口,一來是想起蘇晉,沒由來心酸,二來,曾友諒與蘇時雨有齟齬,與他提她,博不來幾分共情。

誰知曾友諒竟也跟著嘆了一聲,點頭道:“蘇時雨的確是可惜了。”

倒也無怪。

自朱沢微去世,曾友諒就夾著尾巴做人,還好朝中各官職出缺,吏部尚書又是個緊要職務,除了他,無人有這個資歷做好。

憑白撿了幾年性命,與蘇晉共事,她後來官壓他一頭,卻沒因昔日齟齬與他多計較,也不知是沒這個功夫還是真的心胸廣博,他也沒問,久而久之,看她行事磊落,手段淩厲,漸漸便生出些敬重之意。

二人站在雪地裏說了半晌話,快至六部,不遠處兩名小吏迎來,都是禮部的,呈上一封禦帖,拜道:“二位尚書大人,今早柳大人已將年號擬定了,特命人送來各部。”

曾友諒羅松堂對看一眼,拿了禦帖來看。

禦帖上正是柳朝明的筆跡,只書兩個字,永濟。

羅松堂與曾友諒十分詫異。

按說擬年號是大事,當由翰林與禮部擬好些個供陛下擇選,擬時七卿與內閣都當在場。

今年情況特殊,陛下“譫妄”,是以禮部去問了攝政大人的意思,誰知柳昀敷衍,竟只寫了這麽一個,然而奇的是,也就這麽一個年號,還呈給朱昱深看了,朱昱深還特地拿朱筆,在“永濟”二字上圈了一圈。

也不知這君臣二人在想什麽。

曾友諒擡頭:“就定了?不再議了?”

小吏點頭:“是,流照閣傳話說,定了,自今日起,就是永濟年,咱們的陛下,便是永濟皇帝了。”

羅松堂仍不信,晉安帝擬年號已堪稱草率,永濟帝擬個年號,竟沒他禮部的事了。

“柳大人呢?”

小吏道:“回羅大人,攝政大人今早在都察院,之後擬好年號去尋了陛下,方才大約是回流照閣了,但——”他頓了頓,“還是那個規矩,這一月,任何人都不得去流照閣打擾大人。”

這是明華宮起火隔日,流照閣立下的規矩,想來倒也沒什麽,先帝去世,眾臣各有祭拜法,柳昀貴為攝政,當作表率,每日花三五個時辰為先帝進香誦經一月也是應當的。

當初宮裏的人不是還傳言說,柳氏一門最講究一個忠字,當初攝政大人的父親進京,因柳昀上值時分趕回府邸,還罰其在太|祖皇帝的牌位前跪了兩個時辰麽。

流照閣的正堂內的確有裊裊檀香氣。

案台旁設了佛案,先帝謚號未定,還寫著“晉安”二字,然而,傳言該為先帝誦經的柳朝明立在窗前,像是在等什麽。

黃昏將至,窗外微雪不止。

須臾,一名藥官自後堂而來,對著柳朝明的背影合袖一揖:“大人,那一位方才醒了。”

柳朝明的目光無波瀾。

“還說不出來話,應是起火的時候,吸進太多煙子,太醫院的李掌院已為他看過,說是傷了肺腑。手臂上的傷倒是無礙,養養就好了。”

柳朝明“嗯”了一聲。

“那一位雖暫說不出來話,但醒來時,人像有半刻清醒,張了嘴,看口型,像是說想離開,又像說了一個‘雨’字。”

“他說想去哪裏了麽?”柳朝明問。

藥官搖了搖頭:“沒有,太虛弱,一下又睡過去了。李掌院把了脈,說脈象很不好,尋常人肺腑傷成這樣,怕是活不成,還好這位自幼習武,身子骨結識,可惜棄了生念,也不知往後能不能救活,還拖下官來為大人帶句話,掌院使他只能盡力施救,若救不了,請攝政大人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