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九九章(第2/3頁)

齊帛遠九月初二進宮過後,並未能於翌日離開京師——吳寂枝等人發現蘇晉沒來廷議,查出她匆匆回府是因齊帛遠之故,便派人去將行至正陽門的文遠侯截了下來。

言脩隨柳朝明登上馬車,心中還狐疑,不知為何要在這時趕往文遠侯府。

然而,當一行人等行至府外,他便全然明白了過來。

府門前有兩行官兵列陣,分是刑部與兵部的人,府門是洞開的,裏頭似乎有吵嚷的雜音,仔細聽去,像是府內的小廝正與什麽人爭執。

外頭守著的官員是刑部一名主事,一見柳朝明與言脩來了,臉色一白,連忙帶著人上來拜見。

柳朝明面有慍怒之色,沒理會這一眾跪下的官員,拂袖邁入府中。

侯府內,兩名刑部的小吏正給齊帛遠上頸枷,一旁立著的,除了刑部劉郎中,另一人正是兵部侍郎何莧。

方才與人爭執的小廝被人押解在地,一見柳朝明到此,連撲帶爬地跪行上來道:“首輔大人,我家老爺好歹正二品侯爺,放眼整個京師無人敢不敬,今他等卻要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老爺帶回宮審問,敢問天理何在?”

刑部劉郎中道:“滿朝文武皆知,蘇大人是在見過文遠侯後,突然回府不見的,我等只是將侯爺請回宮問幾句話罷了,何至於有‘莫須有’的罪名?”

“問幾句話不能在侯府問?偏生要興師動眾地帶這許多官差來拿人?”小廝怫怒道。

又看向柳朝明:“大人不知,侯爺知道蘇大人是在與他想見過後失蹤的,一連數日自責不已,時時刻刻也在想法子幫忙找人。”

他跪行數步,自案頭取下一份狀紙,呈與柳朝明:“大人請看,這是我家侯爺寫的證詞,上頭記錄了九月初二當日他與蘇大人說的每一句話,侯爺已打算進宮一起尋人了,他們偏生要用這種方式將侯爺‘請’走!”

柳朝明接過狀紙一看,心中一頓,滿篇的“柳昀”二字入眼。

他的玉玦,他與她的舊日事。

原來當日她私下裏與文遠侯就說了這些。

他將狀紙遞給言脩,看了一眼齊帛遠頸上的枷鎖,言簡意賅道:“打開。”

“柳大人。”何莧道,出示了一份由六部與大理寺四品以上官員共同署名的令狀,“昨日言鼎堂議事,已定由下官主持尋找蘇大人,下官不過是請文遠侯回宮問幾句話罷了,柳大人不至於攔阻吧?”

看了一眼手握銅鑰,不知該不該開枷鎖的小吏,又道,“再者說,蘇大人失蹤,文遠侯本就有嫌疑,帶上枷鎖進宮不為過。大人放心,下官只要問過話,三日內,定將文遠侯平平安安地送回府。”

柳朝明面無表情,心中豈會不知何莧等人心裏的主意。

懷疑文遠侯是假,懷疑他內閣首輔,左都禦史才是真。

將文遠侯請走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為了利用文遠侯供出他柳昀的名字,只要得了印著二品侯爺手印的狀詞——不管狀詞是真是假——那刑部便有足夠的理由彈劾內閣首輔。

只要將蘇晉失蹤的案子,切切實實地推到柳昀身上,他們一黨的人,就還有喘息的機會,就還有力氣爭下去。

然而,柳昀為人殺伐果決,豈會留給對手這樣的機會?

“將文遠侯帶走可以。”柳朝明淡淡道,“但不是今日。”

話音落,他聲色一涼:“言脩,命人將兵部侍郎何莧拿下。”

“是!”

片刻之間,只見數名身著甲胄的侍衛魚貫而入,將侯府正堂圍得水泄不通,為首一人竟是錦衣衛副指揮使韋姜。

兩名侍衛領命上前,要將何莧押解在地,刑部的劉郎中擡手一攔道:“敢問柳大人,因何罪名竟要緝拿堂堂兵部三品侍郎?”

柳朝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吐出五個字:“安南行商案。”

何莧面色一變:“你血口噴人,安南行商案分明是你與十殿下幹的好事!”

“何大人休要誣蔑柳大人!”言脩喝道,隨即從懷裏取出一份令狀,數封密函,以及月初從兵部發出,遞去邛州,查探流入達丹銀兩的急信,“證據與狀書都在此,我都察院已查到,從安南流入大隨的萬萬兩白銀,被一名邛州的茶商轉移去了達丹,而日前從兵部發出去邛州的信,查明是何大人親筆所書,正證明了何大人與這萬兩白銀有關。”

何莧道:“那信正是刑部拖本官以軍函寫去查案的,本非犯案,柳大人既有本事截信,就沒工夫細讀?”

劉郎中道:“正是,且此案原是我刑部在查,哪怕蘇大人暫不在宮中,只要她一日未將此案移交都察院,都察院便不該多作幹涉,哪怕要查,也只是查綱紀。二位大人的綱紀這麽正,何不攤開來將信念給所有人聽,讓大家都瞧瞧此信是否是何大人犯案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