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為宮中殿下代寫策問的事是萬不能交代的,若叫他知道自己私查晁清的案子,更是吃不了兜著走,眼下只能認了這啞巴虧。

孫印德冷笑一聲:“私事?在朝為官辰進申出,是該你辦私事的時候?”頓了一下,吩咐道:“來人,給我拿張椅子。”

這是要坐下細審了。

頭頂層雲翻卷,霧蒙蒙一片,更往遠處已黑盡了,是急雨將至。

孫印德擡頭往天上瞧了一眼,指使小廝將椅子安在廡檐下,一邊飲茶一邊道:“你以為本大人不知,你能有甚麽私事?八成是尋到門路,去查你那位故舊的案子了吧。”

蘇晉道:“大人誤會了,既然大人三令五申,晁清的案子不能查,不必查,就是借下官一千一萬個膽,下官也不敢私查的。”

“你還狡辯?”孫印德站起身,厲聲道:“來人給我上板子,本官倒要看看是他骨頭硬,還是本官的——”

話未說完,當空一道驚雷劈下,照的整個退思堂一明一暗。

孫印德被這煌煌天威驚了一跳,心知是自己理虧,後半截兒話不由咽了回去。

劉義褚借機勸道:“孫大人,眼下已近未時,府尹大人約莫是快回衙門了,他若得知蘇晉這廝的惡行,必定還要再審一次,您連著數日在外頭辦案,不如先歇上一歇,您以為呢?”

應天府尹楊知畏雖是個三不開,但一向看重蘇晉,若叫府尹大人知道自己私底下打了板子,勢必惹他不快。

被劉義褚點了醒,孫印德順杆往下爬,點頭道:“也是,本官這幾日為了手裏的案子,寢食不安,實是累了,這廝就交由楊府尹處置罷。”再擡頭往廊廡外一望,伴著方才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子已落下,又沉著臉皮道:“但罰仍是要罰的,且令他先在此處跪著,好生反思己過,等甚麽時候想明白了,再來回本官的話。”

蘇晉跪在風雨裏,渾身濕透,他既這麽說,應了就是。

孫印德往天上指了指,扯起嘴角冷笑道:“蘇晉,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若待會兒你叫這火閃子劈焦了,那就是罪有應得。”

說話間,前堂跑來一個衙廝,高聲通稟道:“孫大人,楊大人回府了!”

孫印德不悅道:“回便回了,嚷嚷什麽?”

衙廝跪倒在地,臉上懼色不減:“回孫大人,與楊大人一同回衙門的,還有大理寺卿張大人和左都禦史柳大人,眼下楊大人已帶著二位大人往退思堂來了。”

話音方落,前頭門廊處已繞出三人。

孫印德揉了揉眼,認清來人,疾步上前撲跪在地:“下官應天府府丞孫印德,拜見柳大人,拜見張大人。下官不知二位大人來訪,有失遠迎,還請二位大人治罪!”

張石山道:“你既不知我與柳大人來訪,何來遠迎一說,起來說話罷。”

孫印德磕頭稱是,站起身,又去瞧柳朝明的臉色。

柳朝明面容冷寂,目光似是不經意,落在煙雨茫茫處跪著的人身上。

孫印德義正言辭道:“稟告柳大人,此人乃我府衙知事,因行事不端,躲懶曠值,私查禁案,被我罰跪於此,正待處置。”說著,對雨中呵斥道:“蘇晉,還不拜見柳大人,張大人。”

蘇晉這才折轉身子,朝門廊處看來。

急雨如注,澆得人看不清身前世界。

她的目光在柳朝明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大約是想說什麽,亦或要自問,寥寥數日,這是第幾回見了。

然後看向空茫處,連語氣也是冷靜自持的:“下官蘇晉,拜見柳大人,拜見張大人。”

這副淡漠的樣子,令柳朝明自詡澄明的思緒裏突生一刹混沌,仿佛有人抓著狼毫尖兒,將豎之有年的晷表拂了一拂。

可究竟拂亂了什麽,他不得而知。

孫印德看他神色有異,試探問道:“柳大人,依您看,這廝當如何處置?”

對未知茫惘漸漸化作一絲不可名狀的,遏制不住的怒意,卻說不清由來。

柳朝明邁步往退思堂而去,冷冰冰拋下一句:“跪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姑娘私信我說,官場文看得太少,讓我簡單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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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前文仕子鬧事舉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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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吧,某地有群文化人鬧事。

他們會先找個人多的點,舉橫幅喊口號。

這時候政、府(就是蘇晉的單位,京師衙門)肯定要出來一個人管,於是大家你推我推,最老實的周主任(周萍)就出來了。

周主任說,求求你們不要鬧了。

文化人想,這人看起來好欺負,先打一頓。

於是就把城管叔叔(五城兵馬司)招來了。

城管叔叔說,說再鬧打人了啊。

文化人一看,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等風頭過了換個點繼續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