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頁)

“多日未見,甚是想念?”韋女官侍立一旁,似笑非笑地接了話,眼波一勾,美得諷刺刻薄。

“……”謝令鳶半路被截走了台詞,心道這女官怎的如此不懂規矩,礙於太後眼前,不便發作。

“德妃娘娘有何貴事,不妨道來。太後日理萬機,可不似後宮閑暇,理會那些你糾我纏。”韋女官聲音清脆,替太後利落地下了逐客令。

……謝令鳶好想把這個女官叉出去。第一眼就看她不順眼了,若擱在娛樂圈,肯定是要讓她明白一下社會的殘酷的。

想著對方畢竟十六七歲,正是最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謝令鳶二十年什麽牛鬼蛇神都見過,耐性還是練就了一身,遂不與對方計較。

她心裏敞亮,韋女官這類得寵之人,無非是稱主人心意罷了。她們能說主人不想說的話,做主人不願躬親去做的事。所以韋女官的話不可小覷,興許都是太後心裏話。

她以赤誠的眼神看向太後:“臣妾願自請協助宗正寺,調查重陽宴刺殺一案,為太後和陛下分憂。”

韋女官在一旁,又是挑攛起來:“查案?娘娘,這可不是您想當然的。”

謝令鳶再三被拆台,還連帶著在太後面前被抹黑,骨子裏的血性也起來了。

她望向韋女官,扯了個專屬一線女星的睥睨之笑,正要以混跡娛樂圈多年的功力教這個女官怎麽做人,然而剛張開嘴,胸口卻忽然傳來一陣絞痛!

謝令鳶趕緊捂住心口,眼前浮現出了星盤,上面赫然幾個大字,緩緩遊動:

“【死不足惜】保護狀態——西子捧心。”

“注曰:古來即是弱有理,千秋萬世誠無欺。任爾剛正權責意,逢弱便成恃強人。”

……

什麽西子捧心啊!

謝令鳶一腔怒火!

……地捧住了心口。

這大概是天道對落陷星君的最後一層守護,在聲望為負的階段,不至於作死自己。畢竟這以德為訓的古代,示弱就是最強的利器,同情可以被作為道德的準繩而利用,成為弱者的憑恃。

韋女官自知話說的刻薄,本也不以為意。然而見德妃非但不動怒,反而一臉哀愁地捂著胸口,黛眉似蹙非蹙,雙瞳淚盈於睫……

再想到她傷愈也沒幾天,忽然余下的話也就說不下去了。

太後端居上席,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切——謝令鳶的器量,竟大了不少,可見這孩子懂得深沉了。是好事,宮裏不需要真心,不需要才學,智慧才是唯一的生存憑仗。

太後斂了冰霜之色,淡聲問道:“何故。”

太後肯垂詢,說明此事有轉圜的余地。謝令鳶知道,這些敏感事少有宮妃插手,即便要管也是皇後最名正言順,忙按著胸口解釋道:

“能在禦前行刺,宮裏必然少不了接應,這等隱患深埋於後宮中,非同小可,一旦查出,無論牽連深淺,都是誅族大罪。宮中此刻人人自危,皆有嫌疑,雖宗正寺與大理寺有調查,一內一外,卻恐怕不方便深入後宮細微之處。”

韋女官意外地挑眉,太後也是饒有興味,靜視著她。

“想到陛下日理萬機,卻被意圖不軌者暗中窺伺,臣妾憂心不已,輾轉反側……”

謝令鳶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日理萬機”,所有人露出古怪的眼神。謝令鳶這才想起,皇帝酷愛打馬球,而太後徹夜未眠的模樣,日理萬機的恐怕是太後而不是皇帝……她趕緊拿其他話搪塞過去:

“若說這後宮中,誰最想查出真兇,必是臣妾無疑。畢竟那日行刺之事,臣妾也是受害者。請太後明鑒!”

說完好半晌沒聽到回應,謝令鳶只得擡頭望了太後一眼,隨即被震住。

何太後正不動聲色看著她,深邃的眼神裏滿是探究。

謝令鳶趕緊代入自己演過的初入宮時傻白甜女主形象,一臉赤誠純真。

“你要如何做?”太後言簡意賅。

“此事不宜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故臣妾不欲明察,而是尋思著暗訪。臣妾也想拜訪各宮姐妹們,攜手家常間,細細地了解每一位姐妹,觸及心靈,暢敘舊誼……”

韋女官嘴角一撇,習慣性想嘲諷,想到德妃方才柔弱哀愁的模樣,忍住了。

只是聽德妃的意思,她是要以這麽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到每位妃嬪那裏去拉家常?還暢敘舊誼呢,誰跟你有舊誼可敘?要說舊仇,那倒是有不少,三宮六院一定磨刀霍霍,擼袖子齊上陣。

所以這是炫耀自己死而復生且晉位呢,還是要打擊報復曾經得罪過的妃嬪?囂張!

而且還是想來請太後的旨,奉旨囂張啊!

然而,何太後平靜冷漠,目光在她臉上巡梭片刻,不帶什麽情緒:“念你一片忠心,允了。無默掌轄宮正司,正協助宗正寺調查此事,之後便聽你召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