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色(第4/10頁)

褚青蘅一把揮開他的手,笑罵道:“你才是蟑螂。”

他們先回到過夜的山洞,只見吳祎聲坐在外面,冷冰冰地看了他們一眼:“你的兩位舅舅正在裏面爭執。”

褚青蘅聞言立刻停住腳步:“我就不進去了。”

沈逸點點頭,快步走進去。她覺得他這幾天真是倒黴到一種極品的境界,先是淪為刺傷蘇葵的頭號嫌疑犯,之後很可能失去了兩位長輩,畢竟像李珍那樣被海潮沖上來的幾率相當低,而現在剩下的兩位長輩竟然不分場合地爭吵起來,這足夠他忙得焦頭爛額。

她靠在樹上,聽著裏面傳出來的爭執聲,不由得想,說他們在爭吵還是輕的了,估計還有動手。她聽了一會兒,不過是先責怪沈逸選擇了這次旅行,害死了兩位長輩,而那兩位長輩沒有子女,如何瓜分他們留下來的財產和那一大筆保險費才是重頭戲。

吳祎聲嘲諷地笑了一聲。

褚青蘅忍不住道:“這是人性,不爭固然好,爭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就是不知道蘇小姐的財產受益人是誰。”

吳祎聲看著她,傲慢地揚起眉毛:“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是她的plus one,我想她應該不會在財產公證書裏寫了什麽給你吧?”

吳祎聲臉色鐵青,倏然站起身來:“如果不是看你是個女人——”

“如果不是看我是個女人,你早就要出手揍人了吧?”褚青蘅替他補充完整,又道,“忘記說了,我是個法醫,你要是打了我,我自然會去做鑒定,告你故意傷人。這套程序我比一般人都要熟悉。”

吳祎聲臉上風雲變幻,最終還是一拳砸在樹上。他轉過身來,咬牙道:“你跟蘇葵果然是一類人。”

褚青蘅奇道:“哪一類?”

“傲慢,自私,為富不仁,以為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

褚青蘅都有點同情他了,他現在明顯是氣昏了頭,不然怎麽每一句話都留個紕漏來給她抓:“我是有點錢,不過金錢的確是不錯的東西,難道它還有什麽不能買到的?”她意有所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她父親是星展制藥集團的董事局成員,留下了股份給她,即使這些年集團不斷進行內部回購和股權稀釋,也是一筆巨額財產了。

吳祎聲只能強迫症一樣地深呼吸,克制地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類人,是的,我是為了晉升機會把自己賣給蘇葵,其實不只是你,每個知道的人都會看不起我。有沒有自尊,沒有人會在意。”

褚青蘅語氣平淡道:“既然你覺得值得,就不要再想著要自尊,這就是和魔鬼做交易的代價。”

吳祎聲頹然坐下。

然而當沈逸解決完家務事,吳祎聲又神態自若,好像剛才沒有跟她爭吵過一樣。褚青蘅不由得為他擔憂了一下,這種心態,真像是精神分裂的開端。如果他是暗花,那麽這一切一定都是那個黑色人格做的。

到了夜晚,精疲力盡的眾人三三兩兩散開,靠著墻閉目養神,到了最後,在海潮的氣氛烘托下,眼皮漸漸沉重,開始有人墜入夢鄉。

褚青蘅有一小段時間陷入了深睡眠中,可是又立刻被一陣不尋常的聲音驚醒,她想睜開眼,卻怎麽也抵抗不過那沉重的睡意。她有意識地改變呼吸的韻律,終於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開始有了知覺。

她緩緩睜開眼,蒙眬之中,只看見一道黑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似乎正把手伸向另外一個人的咽喉。她拼命想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卻還是抵抗不過沉重的睡意,不多久,又再次陷入深睡眠中。

翌日完全清醒時,她一睜開眼便看見刑閔蹲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伸手按在沈逸的大舅舅的頸動脈上,隔了片刻他聲音低沉道:“已經沒有脈搏了。”

她想起昨夜在似醒非醒時所看到的一幕,幾步踏到刑閔身邊:“我昨晚曾驚醒過一次,看見——”她看到躺在地上已經失去呼吸的那具軀體的頸上,根本沒有手指印。

刑閔擡起頭來看著她:“你看到什麽?”

褚青蘅張口結舌一陣,最終還是道:“不,應該只是我做了個噩夢,好像夢裏看到一個人掐住另一個人的脖子。”

刑閔沒有在意她的話,只是讓她低下身來檢查:“你看他的死因是什麽?”

褚青蘅蹲下來仔細檢查一陣,並沒有找到明顯外傷,皮下組織雖有擦傷的痕跡,想來也是當日遊到這孤島的時候產生的:“目前看來,似乎是自然死亡,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刑閔沒有答話,只是眉頭緊鎖。

褚青蘅看了看周圍,那兩對年輕情侶依舊昏昏沉沉地睡著,不見醒來的跡象:“沈逸呢?他去了哪裏?”

“死亡的這位是他的大舅舅,他還有位三舅舅不見了,他和吳祎聲都出去找了。”刑閔冷冷地道,“最好如你所說這只是自然死亡,不然我們之間可是出了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