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協奏

褚青蘅一路跟莫雅歌並肩而行,一邊聽她詳細說這個消息的來源。原來今天早晨救援隊攔截了在這附近走私的漁船,找到了蕭九韶。他也是命大,在被強氣流拋進海中不久,便順著海流撞到了走私船。他現在的情況並不太好,還處於長時間昏迷之中,已經送進醫院監控病房。

她們到了刑閔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安排部署計劃,從下屬分局裏抽調警力,二十四小時在醫院病房外面和樓底下執勤,任何將和蕭九韶產生接觸的人都要被監控盤查,就連醫務人員也不例外。

這種安排讓莫雅歌大吃一驚,直接闖進去質問:“刑隊,你這樣的安排是什麽意思?”

刑閔手上還拿著調令,提筆在最下方重重地畫了幾筆,擡起頭盯著她:“沒有什麽意思,暗花還活著,我懷疑警隊內部有人走漏了消息,或者,暗花就在我們之中。”

莫雅歌更是激動:“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蕭九韶就是暗花?可是淩伯伯是他的親人啊,你覺得他會害死自己的親人?”

刑閔被她當眾質問,倏然站起來:“這種話不該由你來質問我,還有,這是警局不是你家裏,這裏沒有淩伯伯。”

褚青蘅聽到刑閔這樣說,這才想到,淩卓遠準備了這個計劃來圍捕暗花,而暗花假意墮入觳中,竟反過來把他們全部逼到絕境。他能夠如此迅速地在這麽多遊客中找出他們,必定是因為他們內部有人走漏了消息,才破壞了整個計劃。

“你才瘋了呢!”莫雅歌氣得臉色發紅,“蕭九韶是暗花?虧你想得出來,你倒是說說看,他哪裏像暗花?”

褚青蘅忙不叠拉住她:“別說了。”

可是已經太晚了,刑閔疾言厲色地開口:“你如果有這麽多意見,可以調離我這個組。蕭九韶是不是暗花我無法肯定,但是他現在是整個計劃裏唯一幸存的人。你說,為什麽只有他幸存下來?”

褚青蘅硬拉住莫雅歌的手臂,把她拖出去。她一邊往後退,一邊還不甘示弱地瞪著刑閔,嘴裏嘟嘟囔囔:“你看看他這個小人得志的樣子!淩局長不在了,他倒是正好啊,好不容易可以開始往上爬,還要踩著蕭九韶。”

褚青蘅知道她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辦法一條一條地分析刑閔這樣做的道理。她想了想,便道:“你先別生氣,不如我們先他們一步去醫院看看,不然等刑隊到了那裏,恐怕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莫雅歌左思右想,還是答應了。

她坐在副駕上,依舊氣得要命:“我以前都覺得刑閔這個人就是脾氣硬,有點不好相處,我現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個卑鄙小人,落井下石!虧我以前都被他那個道貌岸然的樣子給騙了!”

褚青蘅輕輕一打方向盤,從小路拐到了主幹道上,連著超了幾輛車,目不斜視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真相,蕭九韶是不是暗花,不是刑隊一個人說了算,中間還會有調查期,調查結束以後自然會有定論。”

其實她在遊輪上的第一晚,也突然有那麽一個念頭冒出來:蕭九韶是不是就是暗花?他當時站在台上,左手托琴,右手執弓,拉響了一曲《魔鬼的顫音》,也拉開了這場噩夢的帷幕。

他以靈魂,和魔鬼做交易。

她努力把這個念頭驅趕出腦海。如果他是,這將是她碰上的最荒謬的一件事。

刑閔的動作比她們所想的都要迅速,已經就近把警力調撥過來,守在整條走廊上,就連醫務人員經過都要進行仔細的盤查。

別說接近病房,就連接近這條走廊都不行,因為樓道口和樓梯口都有人值班。

莫雅歌手上有警官證,就假借調查的名義查找了這條走廊盡頭那間VIP病房的病人名字,想假借去看病人而經過蕭九韶所在的病房。

她翻出登記信息的時候不由得道:“葉微?這個名字好熟悉。”

褚青蘅忙湊過去看:“真的是葉微師姐。”

“你認識她?”

“以前父母聚會的時候見到過。”其實她也不確定葉微是否記得她,畢竟那種酒會人來人往,葉微美貌家世好,想獻殷勤的人絡繹不絕,她總在她的臉上看到厭倦的神情,只是也沒什麽機會跟她搭話。

褚青蘅寫了張字條,交給值班的刑警,對方仔細看了下,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就幫她去轉交給葉微。

隔了一會兒,那刑警走過來,朝她們點點頭:“那位葉小姐說你們的確是她的客人,可以進去了。”

莫雅歌同她往走廊盡頭的病房走,經過有警察看守的那間,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幾次,壓低聲音道:“這樣根本看不到。”

褚青蘅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別總是回頭看。”

她走到病房門口,敲了敲門,那房門本來就是虛掩著,一敲就開了。葉微站在客廳的窗邊,手上還拿著一枝百合花,轉過頭看見她微微一笑:“很久不見,沒有想到你會來看我,這位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