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夫唱婦隨

賭坊都養著十來號打手,負責將鬧事的家夥拖去暗巷進行教育。

陸爺怎麽也想不起自己是什麽時候得罪了這個小祖宗,又見他漂亮臉蛋上都是沾沾自喜,只恨不得叫人來將他千刀萬剮,丟入護城河喂魚。

夏玉瑾察覺了他的殺氣,擡起頭,詫異地問:“怎麽?你想打我?”

陸爺用了全身的氣力才將“不敢”兩個字憋出喉嚨。

“區區一介平民,諒你也不敢打本郡王,想以下犯上,滿門抄斬不成?”夏玉瑾繼續歡快地數錢,還讓人將幾張小額銀票換成碎銀,發給在場眾人,“來,給大家沾點喜氣。”

陸爺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覺得心口的憤怒就像放熔爐上淬煉的鋼水,隨時都能噴出來,他努力地憋啊憋,幾乎憋成了王八,這才順了好幾口氣,再走過去附耳小聲問:“郡王,給點面子,你可知這座賭坊幕後的老板……”

“咦?說話也不大聲點!”夏玉瑾回過頭,對著他大聲叫道,“你說這座烏煙瘴氣的賭坊的主人是誰?!算了,想想也知道,開這種店鋪的家夥肯定不是善男信女。”

大秦國,如無特批,是禁止皇親貴族和官員經商的,但幾乎所有官員私下都會各出奇謀,或是與人合夥,或是找表親戚掛靠名字等方式進行商業活動,由於法不責眾,所以就算發現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理會。

青樓賭坊是來錢最快的生意,也是名聲最差的生意。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夏玉瑾可以不要臉,祈王卻是要臉的。

私下開賭坊這事,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嚷出來,便搪塞包庇不下去了,不但要受聖上處罰,對聲譽和前途也影響頗大。他目前頗受朝廷器重,哪能自毀名聲?。夏玉瑾卻是聲譽爛到極點的家夥,功名利祿統統不在乎,就算聖上把他抓回去痛罵,罰幾年俸祿,軟禁段時間,對他都是不痛不癢,因為他始終流的是皇室血脈,深得太後喜愛,沒犯十惡不赦之罪,都不會被狠罰。

祈王吃了大虧,又不能當面下狠手收拾南平郡王,只會把氣都撒到賭坊管事人的頭上去。

真他媽的該死,比無賴更混賬的是有身份的無賴。

陸爺在心裏暗罵幾句,又硬生生把“祈王”兩個字壓回喉嚨。

夏玉瑾卻誓不罷休地追問,“這賭坊是誰的?!我倒想知道幕後這沒臉沒皮的家夥是誰?該不會是哪個貴族官員吧?!”他想了想,搖頭道,“肯定不會是的!太後說賭場都是害百姓的玩意,我平日裏多逛幾次,都被她說半天。哪裏會有王親貴族或朝廷命官敢逆太後的逆鱗開賭坊啊?!你說是不是?”

就算全上京都知道,所有的賭坊青樓的後台都是這些人!也只會私下嚷嚷,沒人敢到處亂說。

陸爺心裏憋屈得要命,卻不能當眾說出事實真相,又耐不住夏玉瑾不停逼問,只好回答:“賭坊是小人開的。”

夏玉瑾“恍然大悟”道:“料想也是你這種小人。”

陸爺給他罵得面紅脖子粗,拳頭握了又握,就是不敢真的砸下去。

夏玉瑾數完錢,敲著桌子道:“來!繼續賭,本王今天手氣好!”

陸爺含恨道:“今日陸某認栽,山水有相逢,這九千多兩銀子就算送給郡王了,還請高擡貴手。”

夏玉瑾絲毫不給面子,斥道:“你是什麽低賤身份?有什麽資格與我相逢?我堂堂正正贏來的銀子,還需你送?”他軟硬不吃,賴在椅子上不動,身後還有無數打算跟著他下注的賭徒,吆喝著要開場翻本。

陸爺思索許久,心生一計,召來打手和夥計,當場宣布:“今日賭坊歇業!請大家散去,下次再來!”

打手會意,開始吆喝著趕人,眾人雖萬分不願,也只能罵罵咧咧地退去,很快便只留下夏玉瑾與他帶來的幾個小廝在空蕩蕩的賭坊內。陸爺朝他們咬牙切齒地冷笑一下,抱拳行了個禮:“郡王身體不好,想在小人的賭場休息,小人便派人好好侍候,等郡王休息夠了,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說完他示意打手留下盯著,自己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決心要躲幾天瘟神。

九千多兩銀子,和預想中也差不多了,大不了改日再來,慢慢鬧得他關門歇業為止。

夏玉瑾對這個結果還不算很滿意,也只好收起銀票,準備起身離去。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風聲。

陸爺像個麻袋似地從半空中掠過,狠狠落在夏玉瑾面前的賭桌上,砸出個大窟窿。

“混蛋!”帶著殺氣的聲音,如帶血尖刃般,讓人不寒而栗。

葉昭穿著一襲紅色勁裝,手按寶刀,帶著二十多個親兵將賭坊團團包圍,然後緩緩踏入,她先淩厲地掃了眼周圍,再朝夏玉瑾點點頭,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陸爺身上,不容置疑道:“繼續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