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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章伯伯跳了起來,“淩風挨他一刀難道就算了?他以為我們章家人好欺侮……”

“你不是不了解,”章伯母幽幽地說,“山地人都單純樸實,就是剽悍一些,如果你不去惹他們,他們絕不會來惹你的,這事就讓它過去吧!”

“我絕不這樣——”章伯伯的話講了一半。

“好了,”韋白插了進來,“淩風需要休息,我們出去討論吧!讓淩風睡一下。”

他們向門外走去,章伯母回頭對我說:

“你陪他一會兒?嗯?”

“我——”我猶豫著。

“詠薇,”淩風在床上懇求地喚我,“請你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情不自禁地坐了回去,當他們退出門的一刹那,我忽然想起綠綠,那個在最危急的關頭,拼死命保護了淩風的那個女孩子,我對她的最後的一個印象,是她用全力抱住她父親的刀子。她怎樣了?會不會也受了傷?在那種情況下,要不受傷幾乎是不可能的。誰會去治療她?我追到房門口,叫住了淩霄:

“你最好去找一找綠綠,”我低聲說,“可能她也受了傷。”

“是嗎?”他的臉微微地扭曲,眼睛裏有著痛苦,“她怎麽會——”

“是她救了淩風,”我說,“她用身子撲在她父親的刀上。”

淩霄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沉思片刻,他點點頭說:

“你放心吧,我會去找她。”

我回到淩風的床邊,他的臉色更蒼白了,被單上到處都染著血漬,傷口雖被厚厚的繃帶所包紮,血仍然滲了出來。我有些驚悸,血使我害怕。

“你還在流血,”我說,“我去找醫生來!”

“不要,詠薇,”他用那只未受傷的右手抓住了我,他的手是灼熱的。“你坐下來,好嗎?”

我坐了下來,不安而且擔心。

“你在發燒。”

“別管它,好嗎?”他軟弱地,卻壞脾氣地說,“你只是想跑開而已,陪著我對你是苦刑,我想。”

我忍耐地坐著,咬住嘴唇,默然不語。被傷害的感覺咬噬著我,各種復雜的情緒包圍住我,僅僅是昨天,我還多麽愉快而驕傲地享受著我的愛情和生命,張開了手臂,擁抱著整個的世界。現在呢?我處在多麽可悲而尷尬的地位!他對我還要求些什麽昵?那個女孩懷著他的孩子,又拼了命來保護他,一個男人,還不該對這樣的女孩負責任嗎?我應該走開了,走開,走開,走開……走開到遠遠的地方去,到世界的盡頭去。

“你為什麽不說話?”他暴躁地說,“你覺得勉強就不要待在這兒!”他呻吟著,頭在枕上轉動,大顆的汗珠從額上滾了下來。

淚水湧進了我的眼眶,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繼續忍耐著,因為他顯然十分痛楚,而且在發著燒,擡起眼睛來,我望著他,哀求地說:

“你別折磨我了吧,淩風!”

我的眼淚軟化了他,沉默了片刻,他把灼熱的手壓在我的手上。

“對不起,詠薇,”他呻吟地說,“你一定不要跟我生氣,我發脾氣,是因為我太痛苦的原因,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樣想的,這使我焦急——哎,”他把頭轉向一邊,汗濕透了枕頭套。“你已經相信我了,是不是?哎唷!”他呻吟,抓緊了我的手,“給我一點水,好麽?”

我倒了一杯水,把手插進他腦後,扶起他的頭來,喂他喝著水,他如獲甘泉,大口大口地把水喝完了,然後,他側過頭來,把灼熱的嘴唇貼在我的手臂上,輕輕地吻著我,低聲地說:

“詠薇,我多麽多麽愛你!”

淚沿著我的面頰滾落,他的聲音絞痛了我的心臟。把他的頭放回在枕頭上,我用一塊毛巾打濕了,壓在他的額上,含淚說:

“你就好好睡一下吧!”

“但是,你已經相信了我,對不對?”他固執地問。

“相信你什麽?”

“我沒有做過那件事!綠綠那件事!”

我默然,我知道那個孩子必定是他的,我也不想再欺騙自己。

“喂!”他的壞脾氣又來了,暴躁地喊,“你相信了,是不是?”

我望著他。

“現在不要談這個問題,好不好?”我勉強地說,“你需要休息,趕快睡吧!”

“但是,你相信我了,對不對?”他大聲喊,用手扯住我,“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相信我了,對不對?”

我掙脫了他,走到門邊去。

“我不相信,淩風,我無法說我相信!”我哭了出來,“你別再問我,你睡吧!我去找醫生來看你!”

“你不要走!”他大叫,從床上掙紮著爬了起來,“我告訴你,那不是我幹的事,我告訴你——哎唷!”他不支地倒了回去,碰到了傷處,痛苦地大叫,“哎——啊啊!”

我跑回床邊,用手按住他,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