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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捂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媽媽和爸爸相對搖頭,準是在心中暗暗罵我不成體統。詩晴和李謙依偎在一塊兒,故意裝出文雅樣兒來氣我。詩堯遠遠地躲在一邊,笑了笑就去弄他的唱片,這人的腦子裏準少了一個竅,否則雨農拿小雙取笑,他怎麽也無動於衷?小雙呢?她最大方了,站在媽媽身邊,她笑吟吟地、斯斯文文地說:

“朱伯母,您瞧,婚姻準是老天安排好了的,人也是物以類聚,詩卉和雨農,生來就是一對兒!”

奶奶高興地拍著小雙的肩,同意地說:

“可不是,一個粗枝大葉,一個心無城府,兩個都是直腸子!咱們家的女孩子,找伴都找對了,現在,就輪到你了。小雙!我可告訴你,交男朋友呵,要仔細,先帶給奶奶瞧瞧,奶奶批準了,你再交!”

“奶奶!”小雙靦腆地叫了一聲。

“不是我倚老賣老,小雙,”奶奶自顧自地說著,“你這模樣兒,你這心地兒,奶奶可真不放心你嫁到別家去,依我看啊,你最好就做我家的……”

“奶奶!”小雙這一下急了,慌忙打斷了奶奶,“您老人家樂糊塗了,好端端的扯到我身上來幹嗎?”

“奶奶!”我熱心地喊,“你說!你要小雙做我們家的什麽?你說呀!”

“詩卉!”小雙叫,瞪了我一眼,“你們拿我開心吧!我今晚還要教兩個學生,我出去了。”

我一把扯住她。

“好沒意思,真生氣嗎?”我說,“從沒聽說你晚上還要上課的。”

“真的,臨時加了兩個學生,時間排不過來!”

小雙認真地說,小臉板得正正經經的,我可不敢和她拉拉扯扯了,怕耽誤她的正事。她抱了琴譜,真的出去了,等她走了,我心裏就有點別扭,狠狠地瞪著詩堯,我說:

“哥哥,你是有眼無珠呢,還是沒心少肺呢?”

“我嗎?”詩堯擡起頭來,臉上又是那種莫測高深的表情,“我告訴你,詩卉,不關你的事,你最好少操心,我們家這位杜小姐哦,不是一個等閑人物,她是眼高於頂的,你不要白熱心,詩卉。你想想看,她心裏會有我這個‘比下不足,比上有余’嗎?”

“問題是,”我說,“那位姓黃的,能言善道、人見人愛的電視紅星,心裏有沒有你這位‘比下不足,比上有余’呢?”

詩堯勃然變色。

“詩卉!”他嚴厲地說,“我想你還沒權利來幹涉我交朋友!”

“啊唷,啊唷,”奶奶連忙打岔,“人家雨農才回來,一家人可得和和氣氣,你們兄妹要拌嘴,改一天再拌吧!啊?”

我還想講話,雨農暗中扯了我一下,在我耳邊悄悄私語:

“詩卉,好歹給我一點單獨的時間,我總不能當著你一大家子人的面前吻你!不過,如果你不在乎,我就……”

“啊呀!”我叫,“不行不行!”

奶奶愕然地回過頭來:

“什麽事不行不行?”

“小兩口在商量,”詩晴多嘴地說,“如何擺脫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呢!所以,李謙,我們出去散散步,怎樣?”她拉著李謙,“走吧!”

“我看啊,”奶奶瞅著他們說,“是你們這小兩口想擺脫我們吧?”

我拊掌大樂。

“對了!對了!就是的,就是的!”

“小妮子毫無良心,”詩晴咬牙說,“好吧,讓我今晚跟你耗著,你走到哪裏,我走到哪裏!”

“少討厭了!”詩堯接口,“看人家小雙,都知道識趣地躲了出去。詩晴,忘了你趕詩卉出房間的事了?所以,詩卉,把你的未婚夫,帶到你房裏去吧,沒人會笑你的。”他走到我面前,對我輕眨了一下眼睛,又低聲加了一句,“講和了,怎樣?”

我忍不住對他笑了,他也對我笑了,不知怎的,我覺得詩堯的眼神裏頗有深意,似乎有什麽心事要取得我諒解似的。但是,我來不及去弄清楚他的意思了,拉著雨農,我們真的退進了我的小屋裏。

哦,一年的離別,幾許的相思!多多少少急於要訴說的言語,來不及說,來不及笑,來不及注視和綢繆!整晚上,我們不知道怎麽會跑出那麽多話來,說了又說,笑了又笑,像兩個大傻瓜。又重復地和他談杜小雙,他也和我談他的軍中好友盧友文,我們又彼此取笑同性戀……然後,我們一下子擁抱在一起,吻著,笑著,流著淚,發著誓,喃喃地說今生今世,天涯海角,我們是不再分開了。接著,我們又談起雨農的未來,軍訓受完了,馬上面臨的是就業問題,他說他要去法院工作,再準備高考,將來再掛牌當律師。我們就談著,談著,談著……根本忘了時間,忘了夜色已深,忘了萬籟俱寂,忘了我房裏還有另一個房客!直到客廳裏響起一陣鋼琴聲,才驚動了我,我猛地跳了起來,看看窗外,繁星滿天,月色朦朧,我驚慌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