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4頁)

“瞧你!”楊承斌笑了,“又氣她,又不能不愛她,是不是?我告訴你,女人就常常讓我們這些男人吃苦的,她們生來就是又讓人愛又讓人恨的動物!”

歐世澈苦笑了笑,又擔憂地說:

“爸爸,還有一件事”他吞吞吐吐地。

“什麽事呢?”

“不是我懷疑羽裳,”他好痛苦似的說,“我怕她和那個姓俞的記者還藕斷絲連呢!”

“什麽?”楊承斌吃驚了,“真的嗎?”

“我只怕她吵著離婚,這個才是主要原因呢!”他又嘆口氣,“假若羽裳真的這麽嫌我……”

“別胡說!”楊承斌輕叱著,“她只是不懂事,鬧小孩脾氣,你回家去吧,讓我跟她談,年紀輕輕的就鬧離婚,這還得了?”

“爸,您也別太為難她,不管她怎麽胡鬧,我還是……”歐世澈欲言又止,一副柔腸寸斷的樣子。

“我了解!”他拍拍他的肩,“你去吧!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明天,打包票還你一個聽話的太太,好吧?”

“謝謝您,爸。”歐世澈好脾氣地說,“那麽,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楊承斌目送女婿離去,聽到汽車開遠了,他才折回客廳裏來。一進門,就看到羽裳坐在沙發中,用雙手緊抱著頭,楊太太正在那兒苦口婆心地勸解著,羽裳卻一個勁兒地搖頭,不願意聽。

“羽裳!”楊承斌嚴厲地喊,有些冒火了,“你到底在搞些什麽鬼?”

楊羽裳擡起頭來,哀懇地看著父親。

“爸爸,你別相信他的話,他是個魔鬼!”

“胡說八道!”楊承斌怒叱著,“羽裳,你也應該長大了,已經結了婚,做了妻子,你怎麽還這樣糊塗?婚姻大事也如此輕松的嗎?由著你高興結就結?高興離就離?當初你要嫁給歐世澈的時候,連幾天都不願耽誤,吵著要嫁他,現在又吵著要離,你真是神經有問題了嗎?以前,我們太寵你,才把你寵得如此無法無天,現在這件事,是怎麽樣也由不得你的,你還是好好地想想明白吧!”

楊羽裳呆呆地看著父親,眼淚慢慢地沿著她的面頰滾下來。忽然間,她從沙發上溜到地毯上,跪在楊承斌的面前了。她仰著臉,哀求地、誠懇地、一片真摯地說:

“爸爸,我知道我一生任性而為,做了多少不合情理的事,你們傷透了腦筋,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孩子,只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我知道我一向遊戲人生,胡作非為。但是,我從沒有一次這樣誠懇地求你們一件事,從沒有這樣認真、這樣鄭重地思考過,我求求你們答應我,求求你們幫助我,讓我和歐世澈離婚吧!”

楊承斌驚呆了,跑過去,他扶著羽裳的肩,愕然而焦灼地喊:

“羽裳,你這是怎麽了?到底是怎麽了?”

楊太太也嚇壞了,從沒有看到女兒如此卑屈,如此低聲下氣,從小,她就是那樣心高氣傲的一個孩子,別說下跪,她連彎彎腰都不肯的。看樣子,她必然受了什麽大委屈、大剌激。楊太太那母性的心靈震動了,撲過去,她一把拉住女兒,急急地喊:

“有話好說呀,也別下跪呀!什麽事值得你急成這樣?那世澈到底怎麽欺侮你了?你說!告訴媽!媽一定幫你出氣!起來吧,別跪在那兒!”

羽裳一手拉住母親,一手拉住父親,仍然跪著不肯起身,她淚如雨下地說:“我只是要離婚,我非離婚不可,你們如果疼我,就答應了我吧!”

“咳!”楊承斌啼笑皆非,手足失措,“羽裳,離婚也要有個理由呀!他欺侮了你嗎?”

“他……他……”羽裳答不出來,欺侮了嗎?是的,但是,這些“欺侮”如何說得清呢?如何能讓那中毒已深的父親明白呢?終於,她大聲地叫,“他不愛我!”

“是他不愛你,還是你不愛他?”楊承斌問得簡短扼要而有力。

“我們誰也不愛誰!”羽裳喊著。“爸爸!你還不了解嗎?他為了你的錢而娶我,我為了和俞慕槐負氣而嫁他,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好了!我知道問題的症結了!”楊承斌打斷了女兒。“俞慕槐!都是為了那個俞慕槐,對嗎?”他的聲音嚴厲了起來,“你坦白說吧,你堅決要離婚,是不是為了俞票槐?不許撒謊,告訴我真話!”

楊羽裳顫栗了,閉上眼睛,她淒然狂喊:

“是為了他!是為了他!是為了他!我早就該嫁給他的!我瘋了,才去嫁給歐世澈!一個人做錯了,怎樣才能重做?怎樣才能?我必須重新來過!我必須!”

楊承斌狠狠地一跺腳,氣得臉色都變了。

“羽裳,你簡直莫名其妙!只有世澈那好脾氣,才能容忍你,你已經結了婚,還和舊情人偷偷摸摸,如今居然敢提出離婚,你一生胡鬧得還不夠嗎?到了今天還要給我找麻煩,我看,你不把我的臉丟盡了,你是不會安心的了!我告訴你,羽裳,以前什麽事都依你,才會把你慣得這麽無法無天,現在,我不會再慣你了,也不能再慣你了,否則,你必然弄得身敗名裂!明天,你給我乖乖地回去當歐太太,休想再提一個字的離婚!假若那俞慕槐再來勾引你,我也會對付他!他報社的社長,和我還是老朋友呢,我非去質問他,他手下的記者,怎能如此卑鄙下流!”他轉向了太太,“你管管你的好女兒吧!我都快被她氣死了!”轉過身子,他大踏步地走進臥室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