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春無悔(第2/4頁)

突然間好長時間沒有插嘴、估計聽得也很費力的雷尼爾盯住秦子默看了好久,然後用不太標準的中文、有些遲遲疑疑地問:“請問,你是不是曾經在溫哥華工作過?”

秦子默顯然也有些吃驚,“是的——”他的神色幽暗了一下,接著問,“你怎麽知道?”

雷尼爾不答,改用英文,繼續問:“threeyearsago,didyoustayinlawschoolofMcGillUniversity?”

(三年前,你在麥吉爾大學待過嗎?)

“Yes.”秦子默飛快地答,他也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雷尼爾,仿佛聯想起了什麽。

果然,雷尼爾咧嘴一笑,有些得意地說:“yourclassmate,James,ismybrother,Ihaveseenyourphotofromhim.”

(你同學詹姆斯是我哥哥,我在他那兒見過你的照片。)

秦子默一怔——世界果然太小。

在加拿大時,雷尼爾的哥哥和秦子默是同班同學。他們也曾經是同一間律師事務所的同事。

雷尼爾看向秦子默笑道:“我哥哥說你去年突然不辭而別,他很難過。”

很難得地我看到秦子默臉上現出了絲笑意,“後來我聯系上他了,”他喝了口茶,閑閑地又補了一句,“而且他就要來中國拓展業務,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

雷尼爾聽聞此言,憤憤地說:“他要來中國,我怎麽都不知道?”他轉過頭來看向我,口氣依然不善,“這大概就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什麽什麽頭、什麽什麽尾的?”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神龍見首不見尾?”

“對對對,就是這句!”他滿意地看著我裂開嘴笑,對我的領悟力表示贊賞。

大家都笑了。

我也只好跟著笑。

不經意中,氣氛逐漸開始融洽。

我和秦子默,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字。

倒是唐少麟,一直十分自如地和他談笑著寒暄著,說起他在普林斯頓小鎮上六年來的求學和生活經歷,以及一些在美國的趣事和見聞。

他也是淡淡地,有禮貌地回應著。

間或他掏出ZIPPO打火機,點上一支煙,神色自若地抽著,閑閑地說著他們事務所的近況,或說說他回國以及到C市以來發生的一些情形。

對於過去、對於六年的異國生涯,他只字不提。

他實在變得太多太多了。

他的眼神,冷靜、漠然;他的談吐,溫文、優雅;而他的眼睛,即便偶爾瞥向我,也是完全淡淡的陌生的。

不知誰說過,比仇恨更可怕的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遺忘。

他的衣著一絲不苟,搭配得非常和諧,熨燙得十分伏貼。他身穿淺灰色襯衫,淺米色V字領羊絨衫,淺灰色風衣就搭在他身後的椅背上。

妙因身穿米色羊絨套裙,坐在他身旁小鳥依人,不時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臉上有著盈盈笑意。

間或他也回應她的目光,向她淡淡一笑。

那是我曾經熟悉,而今卻全然陌生的微笑。

更多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淡淡的禮貌的,但是疏離,十分的疏離。

我想現在的他,絕對是泰山崩於頂而不變色。

只是我的眼角余光瞥到,他的手,仍然那麽修長,那麽的修長。

回到宿舍,當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的時候,大姐若有所思地看看我,“林汐,你今晚的情緒有點不對。”

我一驚,睜開了眼。誰說女人的第六感不可怕呢?何況是一向明察秋毫的大姐。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沒事,可能是因為累了吧。”

大姐欲言又止,突然說了一句:“你們那個同事的男朋友……”

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但是我很快就鎮靜了下來,“你是說妙因的……嗎?”

不知為什麽,下意識地我避免提到那個名字。

她點了點頭,“我見到過。”

我先是奇怪,後又釋然,以他出現的頻率,再加上他的儀表,現在的C大,80%的人都應該認識他了吧。於是我仍然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不奇怪啊,他經常來學校接妙因。”

大姐搖了搖頭,有些困惑地說:“我見過他兩次,都是半夜十點多,從我們宿舍下的樹林裏走出來,只有他一個人。”

我一驚,樹林裏,那道迫人的視線……

可能嗎?

不可能,我堅決否定。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

我輕輕然而堅決地對大姐說:“大姐,你一定是眼花了,一定。”

沒過多久,唐少麟要去上海開學術會議。

學校很看重他的才幹,他剛進校沒多久,一些硬件軟件設施已經基本到位。而他一來到C大,便和學校裏的一些資深老教授們一道,努力為學校爭取國家重點實驗室。他忙碌著,經常要加班,但看得出來,他過得很充實。雷尼爾也經常神色匆匆的樣子,背著大大的筆記本包,手上拿著厚厚一疊的資料,和他同進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