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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澤感動得幾乎說不上話了,這反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原來很擔心跟芳菲攤牌會惹哭這嬌滴滴的小姑娘,不想她比他想象中的堅強多了。一顆懸著的心慢慢著了地。他笑起來,說不上是欣慰,還是激動,“謝謝你,芳菲。”

“謝談不上,不過哥哥,姐姐現在可不是你一個人在追哦。”芳菲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之前她有被人求婚的……”

“你是說容念琛?”

“不,不是他,是費雨橋,原來是我的未婚夫,訂婚宴上我逃跑了,他轉身就把戒指戴到我姐手上了。”

“誰?”莫雲澤心中莫名地一跳。

芳菲不解地看著他,“你不知道?我以為你曉得這事的……”

“我不知道,你姐沒跟我說過。”他眉心蹙起,眼底掠過一絲驚懼,“他是誰,你剛剛說費……”

“費雨橋。”

“……”

晚上,四月跟莫雲澤大吵一架。起因是芳菲下午突然給她打電話,說以後不過來看她了,希望她多保重,好好跟雲澤哥哥相片雲雲。四月於是問莫雲澤,是不是跟芳菲說了什麽。莫雲澤實話實說,“我跟她攤牌了。”於是爭吵不可避免,四月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大聲叫嚷起來,“誰允許你傷害她的?你知不知道芳菲對我有多重要,李老師不在了,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四月!你說話太傷人了吧,芳菲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那我呢?我是你的什麽人?”莫雲澤顯然受到刺激,雙肩微顫動起來,呼吸亦變得急迫,“雖然我們沒有一起成長,沒有共同生活過,可是四月,我的命運很多年前就跟你聯系在一起了。我對你的愛、對你的關懷不會比李老師和芳菲少半分,你怎麽可以把我撇在你最重要的人之外?”

“我們並沒有血緣關系!”四月過於激動,開始口不擇言。

    “對!正是因為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所以……所以你就該懂得我的心,你知道的,四月你什麽都知道,那天晚上還要我怎麽跟你說明?”

“我,我們怎麽可能……”四月的聲音開始發顫。

是的,她什麽都明白,可是她不能接受,不說跟莫家的恩怨,就是想想芳菲,她都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跟他來談這件事。

“四月,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莫雲澤的態度卻很堅決,目光盯牢她,“只要我們有決心,誰都阻止不了我們。這麽多年了,我差點以為我不能活著見到你,現在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了,我是不會放手的。不管誰介入,我都不會讓步!”

“誰跟你在一起了,我明天就搬出去!”四月心煩意亂,跺著腳,在客廳的地毯上走來走去,“你什麽都別說了,我跟你是沒有可能的,我不會忘記我媽是怎麽死的,而且我男朋友剛剛去世,我沒這麽快移情別戀,我很愛他!”

“四月……”

“可是他死了,他死了!我下午都有去看他,看著那棵樹,我忍著沒有哭,可是我心裏有多對過你知道嗎?他那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樹還活著,人沒了……”四月跌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她心裏的苦沒人知道,比那種最苦的黑咖啡還苦,一直苦到五臟六腑裏去。容的去世本來就給她沉重的打擊,緊接著李老師又去世,哭過,痛過,看得那樣久,那樣專注,仿佛想要將整個人烙進心裏。過了半晌,終於說:“對不起。”他走過去,輕輕坐在了她的身邊,“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跟你談這件事情,是我錯了。你男朋友的事我也很難過,改天我陪你去他的墓地看盾,好嗎?別哭了……”

“他沒有墓地,他只有一棵樹。”四月見莫雲澤面露疑惑,又解釋,“他去世前留有遺書,要我把他的骨灰葬在他家花園裏的菩提樹下,因為我跟他說過,因為我跟他說過,誰先走誰就在那棵樹下等,我知道他一直在那棵樹下,可是、可是我……我怕我等不到了,我……”

“四月!”莫雲澤搭著她的肩膀將他攬入懷裏,輕拍她的背,“沒事,沒事,都過去了,我們都要開始新的生活……你若生活得幸福,容先生在泉下也會欣慰的,他肯定不願意看你在人世受苦,四月,我不會再讓你受苦。”

四月無力地依偎在他的懷裏,貼著他的胸膛,將他胸前的襯衣都浸濕了,他的懷抱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定和慰藉,她慢慢平靜下來。莫雲澤則無法平靜,他看著窗外深淵一般的夜空,感覺周身像陷在海水裏一樣的冰涼。

“四月,你是說你下午去了容先生的家麽,芷園?”得到四月肯定的回答,莫雲澤於是不再說話,他更緊地摟住四月,閉上眼睛,任憑那暗黑的海水自心底漫上來,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