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母貂的心意

秦秀是秦大慶的女兒,她當初含著淚光,百般哀求,甚至給秦大慶跪下了,頭磕破血,哭著喊著不走。

但秦大慶兇神惡煞的秦沛她拎起來,嘴裏還罵她沒良心,從小辛苦把她養到大雲雲。

待他看向那幾個債主時,臉又變了,恭維的恨不得把他們當成天王老子供著,“她還未出嫁,滋味比青樓的好多了,你們想怎麽處置都行。”

說著就把秦秀塞到了一個壯漢手裏,那樣子跟塞家貓家狗一樣,滿不在乎。

王氏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伴著秦沛剛說的話,兩眼一番,暈過去了。

這些秦沛看不到,她從一個樹幹飛到另一個樹幹上,小心著不讓自己掉下去,摔一身泥。

過久了尋常日子,她竟反感了惡劣的天氣,就連泥濘的土地都不願沾。

好在她不重,又用了巧勁,落在樹上時沒引起動靜。

不然,周圍得動物都該跑了。

秦沛爬到最高的樹上,弓起身子,觀察著下面的動靜。

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上蒼覺得她不夠勞累的,左邊的林子驚鳥四散,黑壓壓的跟條黑蛇般朝她這邊蔓延過來。

不會是徐府的追兵吧?

秦沛腦中冒出了這個念頭,她一改先前的悠閑緊張的注視著。

直到一聲震天的呼嘯,才把她緊繃著的弦松下了。

一個白貂坡著腳朝前跑,它嘴裏還叼著小白貂,後面有著猛虎追著。

白貂通靈性,比起狡猾的狐狸,反倒聰慧可愛。

平常白貂是不怕老虎、熊瞎子的,略施小計,就能逃掉,但帶著孩子的母貂就不行了。

有了顧慮,就有了弱點。

人一樣,動物亦是。

秦沛本想坐山觀虎鬥,當她看到白貂放下孩子,決定拼一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楊氏。

她雖說懦弱,但能為孩子爭取到的好處,都不遺余力地給她,就算事後被王氏打罵也無所謂。

母性她約莫沒孩子之前,是不懂了。

但她理解了楊氏為何那樣對自己,表面上她是在怪自己不給秦秀開門,實際是怪自己無能,沒能給秦秀一個好的生活,並嫁給好人家。

有時候,懂一件事,需要多少年苦苦思索,有時只需一瞬間。

秦沛左腳重重踏在樹上,輕盈的跟鳥般徐徐下落。

在即將到達地面上時,她對準猛虎的眼睛,擲出匕首。

白貂她是要幫了,但老虎皮她也要了。

猛虎痛喝了一聲,轉身要逃,秦沛哪兒給它機會,又擲出幾枚,刀刀在不傷皮的同時,刀刀致命。

這一瞬來得太快,白貂還炸著毛,一切就結束了。

它雪白的毛抖了下,就恢復了原先的樣子,它叫了聲叼著連眼都睜不開的小肉球拋到了她跟前。

“你這是作甚?”秦沛看它不跑,還坐在地上,那樣子跟養的小狗一樣,跟主人示好。

白貂眨了眨玻璃珠似的眼睛,把小家夥推到了她腳邊兒。

看樣子,是托孤的意思。

秦沛蹙起眉毛,蹲下身子,端看著白貂,它身上的毛太過濃密,又加上沾了泥土,竟沒看到毛上的血。

紅的刺目,而白貂喘息聲越來越重。

秦沛心裏一緊,把老虎藏起來,抱著白貂朝山下跑。

它身上的傷秦沛看不清晰,但不難看出傷勢極重。

等她把它們都抱回去了,母貂已經沒了聲息,只有身子還熱著。

月娘把血淋淋的小白貂抱過來,小家夥吸著鼻子,眼睛緊閉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安的亂拱。

“看樣子它剛生出來沒多久,你快看看,它肚子裏還有沒有了?”

秦沛經她提醒,這才發現母貂肚子大的出奇,從一邊兒找來了剪刀,看著它鼓鼓囊囊的肚子,又起了怯意,不忍下手。

到底是個偉大的母親,死的都不體面。

誰知平日溫婉的月娘,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剪刀,一剪子下去,肚子跟紙一樣,輕易的剪開了。

“天!”

月娘捂嘴輕嘆,剪刀從手中脫落了。

秦沛探過去,也倒抽了口冷氣。

肚子裏面還有幾個被薄膜裹著的小白貂,但已經不動了。

秦沛這回壯了膽子,撿起剪刀,把它們的膜依依剪掉。

有兩個靠近盆腔的還活著,剩下的三個全憋死了。

“真是可憐,它一定是在臨盆前遇到兇獸了,靠著一股勁兒逃跑的。”月娘找了些曬幹的稻草,做了個窩。

秦沛把三個小家夥放到窩裏,“白貂皮價值連城,狩獵它們的人多了,村民若是知道家裏有白貂,一定會想法設法的占為己有,你且不要聲張。”

月娘拿著線給母貂的肚子縫上了,“我定不會說出去的,但它們都剛生出來,正需要吃奶的時候,這該如何是好?”

秦沛心生一計,拿棉絮給他們遮住了,又把暖爐擺過去,才放心了,“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