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明珠的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前傳出來:“您要同我商量什麽。”

嚴鶴臣摟著她, 也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接下來這一席話他早早地便在心裏頭打好了腹稿,可是臨到嘴邊卻艱澀得無從開口了。

明珠擡起清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包羅萬象, 嚴鶴臣擡起一只手, 輕輕遮住這雙眼睛:“你知道我原本不叫這名兒的,只是宮裏這位姓嚴的小宦官前腳沒了,我後腳就頂了他的缺,就用了他這個名字。小宦官每年是要在蠶室外頭驗身的,只我入宮之後得了長公主的庇佑,也算是顯貴了,每年在蠶室外應個卯,吃杯茶, 也就作罷了,沒人真的查我。”

嚴鶴臣用了一個很長很長的鋪墊, 明珠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 嚴鶴臣認命一般把話說得敞亮:“所以,我入宮本就是沒凈身的,只是這麽多年也算幸運,沒叫人查出來。”

明珠吃驚得張著嘴:“這……這……”她不曉得自己該如何說, 只覺得臉紅又驚訝, 心裏說不出該不該欣喜, 本就做好準備嫁給他了,他是什麽樣子都沒個所謂, 如今他告訴她,她原本的心理建設都不必做了,竟讓她一時回不過神似的。

“只是這幾年吃了幾種藥壓制著,叫人從外表上也瞧不出端倪來。”嚴鶴臣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了,他把明珠鴉色長發攏好,“我們飲過了合巹酒,我現下想問問你,可願和我圓房呢?”

這三言兩語間給嚴鶴臣搞了個大紅臉,他本不是個臉皮薄的人,可這些話也讓他覺得有幾分赧然,他沒有去看明珠,也沒聽見身邊兒有什麽動靜,心裏頭惴惴的。下一秒,一截白玉一般的藕臂摟住了他的脖子,明珠輕啟檀口,堵住了他的嘴唇。

因為嚴鶴臣是太監的緣故,宮裏的精奇嬤嬤沒有特別教授她關於這方面的知識,明珠只會這般堵住嚴鶴臣的嘴唇,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繼續。這便是自家夫人的盛情邀約了,嚴鶴臣只感覺明珠軟得不像話,他垂眸看去,明珠的眼睛微微低垂著,雙頰飛紅一片,十足十的嬌柔。白日裏飲過了酒,他覺得自己的意識也不像以往那般清明,他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含住了明珠的唇片。

明珠對這些所知甚少,除了這個生澀的親吻之外,旁的一竅不通,嚴鶴臣把她揉在懷裏,只恨不得拆穿入腹,可手上依舊溫柔著,他的嘴唇在明珠的肌膚上流連,指骨分明的手指一粒一粒解開她吉服的紐子,明珠像是被盛裝包裹的禮物,嚴鶴臣極為耐心,也極為沉醉其中。

如煙的幔帳垂下來,帶著春風和波濤,吉服的綁帶和紐子全部被解開,外頭的紅燭搖曳,給幔帳之內鍍上一層晦暗不明的朦朧。

玉體橫陳,玉潤珠圓,明珠羞赧無以復加,卻偏無遮無攔,她擡手去解嚴鶴臣的衣帶,腦子裏昏昏然一片,只覺得這每一個紐子都在同她作對似的,嚴鶴臣耐心地等她把全部的扣子解開,明珠從他層層疊疊的散開的領緣裏摸到他光滑的皮膚,明珠的指尖微冷,嚴鶴臣的皮膚火熱,他眸色深深,如海一般波瀾壯闊,他傾身湊到明珠耳邊:“晚晚,你可想好了?”

回應他的是明珠微微仰起頭,堵住他的唇齒。

嚴鶴臣和明珠兩個人都對這些一知半解,嚴鶴臣到底知曉得更多幾分,他的手指流連與明珠之上,每過一處猶如春火燎原,點燃她的每一絲熱情,她含羞帶怯且又生澀的逢迎,比世上所有的佳釀都要曼妙。

嚴鶴臣專心劫掠她的芳澤,感受她身體的緊繃和松弛。

倏而,“痛。”明珠噙著淚眼擡頭看向他,在喜燭的光影裏,她眼角那滴眼淚我見猶憐。嚴鶴臣輕輕吻去,把她揉碎在懷中,他長長地喟嘆:“我輕些,可好?”

就算動作再輕,明珠痛得淚珠子滾落,嚴鶴臣看著自家夫人難以招架,他的額角滲出了兩滴汗珠子。

首戰鎩羽而歸,嚴鶴臣這麽多年來頭一次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他平躺在明珠身邊,明珠又往他懷裏縮了幾分,小小的一團,就這般淚眼迷蒙地瞧著他。

嚴鶴臣當真是心疼得緊,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再不欺負你了,你莫要哭了。”明珠咬著嘴唇,過了半晌才問:“旁人也這麽痛麽?”

嚴鶴臣所知甚少,拿捏著語氣:“約麽……約麽是吧。”

“那還有那麽多人一趟趟的往勾欄院裏去,鐵打的身子骨麽?”明珠的聲音還喑啞著,嚴鶴臣把她的腦袋摟在懷裏:“許是往後就好了呢?今日便作罷吧,你累了一日,明天還要招呼旁的命婦們呢。”

輕紗幔帳之外,紅燭高照,紅帳之下,鴛鴦交頸。

蟹殼青的天色落在茜紗窗上頭,喜燭燒了一整夜,只剩下微若遊絲的一小段,火苗依舊輕輕躍動著。明珠多年養成的習慣,天色蒙蒙亮著就醒來了,一擡眼正瞧見嚴鶴臣在看她,二人四目相對,床上還鋪著大紅的錦被,吉服散落一地,當真是一幅讓人不忍多看的場面,嚴鶴臣比她更坦然幾分,輕輕吻過明珠的唇角:“這兩日能多睡會,怎麽這就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