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流言起(上)
阮棉棉明確表了態之後,再也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司徒曜。
她依舊是每隔三日去一趟傾音閣。
除了偶爾關心一下田莊中辣椒苗的長勢,她真正把心思全都用在了教習箜篌上。
司徒曜最近做了什麽事情她一無所知,京城裏的流言蜚語她也不愛打聽。
就連廣元長公主的邀約都被她尋了個理由推了。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
阮棉棉依舊是一早就來到了傾音閣豐大師的小院子裏。
“夫人來了。”豐大師笑著招呼她。
“豐大師早。”阮棉棉沖他點點頭,邁步走進了正房。
因為時辰還早,兩位宮廷樂師還沒有到。
阮棉棉閃目望去,卻見一襲淺灰色長袍的韓禹正坐在茶案那邊煮茶。
不等她開口,韓禹便輕笑道:“夫人一次比一次來得早了。”
阮棉棉走到茶案邊,坐在了她往日最喜歡的位置上。
放下手中的樂譜,她這才笑道:“若論早,誰還及得上韓先生?”
韓禹把煮好的茶倒了一杯遞給她:“為官十幾載,除卻一開始那幾年官職低下不用上早朝外,之後每每都為上早朝不得安睡苦惱不已。
孰料時日一長,早起竟也能成為習慣,想睡都睡不著了。”
阮棉棉接過茶盞:“可我屢屢見先生不去上早朝,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已經養成的好習慣?”
韓禹笑而不答,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後,靠在椅背上看著阮棉棉。
他平日裏目光向來都是溫和的,同他溫潤的相貌相得益彰。
可今日卻有些不同。
阮棉棉只覺得被他這麽看著,就像是在考場中被那些目光特別犀利的監考老師盯著一樣。
明明自己根本就不打算作弊,卻還是被盯得心虛不已。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今日有哪裏不正常麽,竟讓韓先生這般耗費眼力。”
韓禹笑了笑:“夫人就是太正常了,所以我才想仔細觀察一番。”
阮棉棉一頭霧水,越發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麽。
見她是這樣的表現,韓禹這才確定她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他斂住笑容,正色道:“我一直以為女人都對那些流言蜚語最感興趣,沒想到世上還有夫人這樣的……”
阮棉棉道:“世上的人千千萬,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的女子也有許多,只是先生不願意去結識罷了。”
見她到了這個份兒上還是不想打聽那流言是什麽,韓禹真是服了。
阮棉棉抿了一口茶:“既然先生那麽急於想要告訴我所謂的流言是什麽,那便說吧。”
“為官十多年,我對自己的眼光是很有信心的。
就好比善夫,在同他共事之前,我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別人的流言蜚語中。
因此,那時我對他是沒有什麽好印象的。
但等他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那些不好的印象便一掃而空。”
阮棉棉笑道:“先生雖是在自誇,但這話卻有些以貌取人了。況且我可聽說過您是一直都和司徒三爺過不去的,這一掃而空是不是有點……”
韓禹道:“還是不同夫人開玩笑了,你聽說過尋芳閣麽?”
“尋芳閣?”阮棉棉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聽說過。
其實不僅是尋芳閣。
她雖然做了近一年的宋人,對京城裏的那些亭台樓閣,以及商鋪的名字真是不甚了解。
但“尋芳閣”這三個字的意思太過淺白,真是隨便一聽就知道那裏是做什麽的。
不就是青樓麽!
韓禹只能解釋道:“尋芳閣是大宋京城中規模最大的青樓。”
阮棉棉總算是明白對方想要說什麽了。
她懶得繞彎子,看著韓禹道:“韓先生是想告訴我,大宋京城中最大的青樓中出了一位絕色美人。
這位絕色美人清高至極,賣藝不賣身……”
韓禹笑著打斷她的話:“夫人對這樣的事情倒是頗為熟悉,這詞句用得也精準。”
阮棉棉嗤笑道:“這樣的話也就是哄哄你們這些大男人,在我聽來就是狗屁不通!”
韓禹被她一句“狗屁”打得措手不及,直接噎住了。
阮棉棉道:“我從來都不鄙視任何一個人,但如若是真清高,死也不會待在那種地方。
賣藝不賣身就更可笑了。
去那種地方的男人,買什麽大家心知肚明,難道還是去買藝的?
既是尋歡作樂的場所,還用這樣的詞句形容自己,真是讓人惡心。”
韓禹總算是順過氣來了。
本來他是想把最近的流言蜚語同阮棉棉提一提的。
一品誥命好不好?
當然好。
可惜做了一品誥命夫人,享受了尊榮和富貴,身上的束縛也就多了。
比如說想要同丈夫和離,就比尋常婦人艱難無數倍。
他溫聲道:“夫人,最近善夫在做些什麽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