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反將一軍

“萱嬪慎言。”

“皇貴妃見太後皇上皇後三尊大佛都不說話,而小林子已經被寧溪月罵的擡不起頭,無奈之下只能自己開口,淡淡道: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卻也難說。民間不是有話,巧婦常伴拙夫眠嗎?例如你這模樣,照樣得皇上盛寵。”

說到這裏,輕輕瞟了皇上一眼,方悠悠一笑道:“你又怎麽知道,你家宮女不可能做出這档子事呢?或許那春草天生輕賤,也未可知。”

“貴妃娘娘。”寧溪月轉身看向皇貴妃,目光清澈,絲毫不懼,沉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道理我知道。可春草在照月軒大半年,我若連她的性情舉止都半點不知,那就不可能了。春草平日裏沉默寡言舉止沉穩,斷不是輕賤之人。至於貴妃娘娘說的巧婦常伴拙夫眠,這倒是有的。可那只是拙夫,不是醜夫,興許這男人一無是處,偏偏模樣長得極好,少女被皮囊所惑,甘願追隨,也是人之常情。可是……”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驀然高了兩分,手指著身邊跪著的小林子,激動道:“娘娘們請看一看這個家夥,看看他的模樣,但凡眼睛不瞎的,誰能看得上他?更不用提我家春草青春明媚花容月貌,似她這種白天鵝般的女孩兒,就算想找個人慰藉一下芳心,也該找只黑天鵝才是,怎麽可能找這麽一只難看的癩蛤蟆?這宮裏人模人樣的太監可是多如過江之鯽啊。所以臣妾敢斷定,春草根本不可能看上他,這簡直是丟了整個照月軒的臉面,在臣妾的帶領和教導下,我們照月軒的審美,那是有基本底線的,絕不會這麽差勁兒。”

大殿內響起幾聲輕笑,哪怕幾個嬪妃對寧溪月並無半點好感,卻也不得不承認她這番話著實有趣。

太後原本還是有些生氣的,她之所以不管後宮事,就是懶得看嬪妃們你爭我鬥的嘴臉,經歷了半輩子的後宮沉浮,家族都煙消雲散,她對這個墳墓一樣的地方早就心灰意冷,若不是兒子聰明懂事,著實令人驕傲,作為母親,想親眼看著他會怎樣青出於藍勝於藍,太後早就尋個了斷,不會對此處有半點留戀了。

然而此時,看著寧溪月小臉通紅,極力貶損那太監,為自家宮女搖旗呐喊,太後心中的那絲慍怒忽然就消失無蹤:難得在這後宮裏,還能有一縷單純善良的鮮活氣兒。尤其那孩子的口齒,一旦開動,簡直就是勢如破竹。不枉皇帝如此喜歡她,這女孩兒雖無傾國傾城之貌,卻有一顆美好無比的心,這種美好不但是指善良,還是指她能在這後宮裏,不管經歷什麽事,始終都積極面對,帶給大家樂趣和思考,這可是那些耍雜耍的說書說象聲的女先兒全都做不到的。

一念及此,太後不但不覺著生氣不耐,反而從心裏升起幾絲趣味,她都想看看寧溪月如何力挽狂瀾了。

於是示意身旁嫣然在塌上放個靠背,端起茶杯,拈了塊點心慢慢放進嘴裏,含著笑意,看寧溪月在那裏滔滔不絕,闡述她對培養照月軒奴才們的本領和眼光是如何嘔心瀝血;在她的努力下,照月軒的奴才們精神面貌發生了如何大的變化;隨著讀書識字等文化素養都有所提升,諸如言行舉止,格局審美這些輔助才能也都上了一個台階。所以,以此為證,春草不可能看上這個小林子,這是紅果果的汙蔑和陷害。

洛嬪氣得臉都鐵青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個把柄,結果被這女人信口開河哇哇一頓說,就又向汙蔑陷害的方向發展而去,想到汙蔑陷害對方的後果,怎不讓她膽戰心驚。

皇貴妃這一次倒是沉得住氣,她冷眼看著寧溪月侃侃而談,心想很好,繼續說下去,將你的輕浮和自大都暴露出來吧,話說得恰到好處那叫風趣,可若是過了頭,那就叫饒舌聒噪了。

剛想到這裏,就見寧溪月收了話頭,微微一福身,沉聲道:“太後娘娘,皇上,皇後,貴妃娘娘,綜上所述,臣妾以為,春草絕不可能和這太監有染,就算他們兩個真出了事,說不定……也是這個混賬東西強迫春草的。”

皇貴妃:……

“沒有,奴才沒有。”小林子身子一震,連忙叫起撞天屈來。就聽寧溪月咄咄逼人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撒謊,既如此,那你自己說,春草看上了你哪一點?”

“她……她托我打聽這後宮裏各路消息。”小林子許是被逼的狗急跳墻,也豁了出去,索性大叫起來。

“打聽消息?”寧溪月愣住:“她有什麽消息不能問我?倒要跑去找你打聽?”

話音未落,已經反應過來,心中不由翻了個個兒,一時間又是感動又是焦慮,原本篤定的信念,也頓時動搖了。暗道春草那個傻瓜,平日裏什麽事都悶在心中,她還真有可能為了幫我打探消息而和這個狗東西暗通款曲。哎呀這個傻丫頭,合著我平時那麽多思想工作都白做了?誰讓你自作主張,委屈自己為我做這些事?萬一……萬一真要是……可怎麽辦啊?我要怎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