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頁)

還有十個月才高考,沒人知道她已經做了多少題。她雖然穿著校服,卻顯得格格不入。

只知道學習的瘋子——夏林希的同桌這樣形容她。

她身處一個微妙的境地。

作為一個成績優異的好學生,夏林希倚仗的不是天資聰穎,而是題海戰術和勤奮刻苦。

夏林希的刻苦到了非同一般的境界,她的同學一方面覺得她很厲害,一方面又覺得她很變態。

那些諸如“要成功,先發瘋”,“心不狠就站不穩”,“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標語,用在夏林希身上,似乎都再合適不過了。

夏林希沒有偏科,語數外理化生,每一門都名列前茅。

何等讓人欽佩的毅力。

高三開學不到一個月,蔣正寒一直坐在她的後面,他對她的唯一印象,就是一個埋首於題海中的背影,濃密的長發紮成一個馬尾辮,偶爾會有幾縷搭在他的書桌上。

蔣正寒經常遇到不懂的題目,但他從來都不會請教夏林希,他寧願對著忽略了解法的答案,也不願開口問她要怎樣解題。

作為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蔣正寒以為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自尊心。

班主任何老師沒有讓他坐下來的意思,蔣正寒便這麽自然而然地站著。

他的同桌張懷武擡頭看了他一眼,壓低嗓門小聲說:“正哥,你這幾天真夠背的,幾乎每堂課都要站著上。”

黑板前的何老師打開教案,從中挑選出準備了一晚上的典型例題,開始盡心盡力地串講雙曲線,而且一如既往講得很好。

張懷武拿出筆記本,一邊記著數學筆記,一邊對著同桌念叨:“正哥,你不要氣餒,我看你雖然理綜慘不忍睹,但是英語依然很好,說明你還是有優點的,你別放棄自己啊。”

夏林希的同桌聽見他的話,也轉過頭來說了一句:“蔣正寒的英語考了135,差一點就趕上夏林希了。”

張懷武點頭,感嘆道:“畢竟是夏姐。”

夏林希放下了筆。

張懷武興致勃勃:“夏姐,你跟我講講你的學習方法吧,你除了做題還幹什麽,你寫了多少本參考書啊,你還能買得到沒做過的參考書嗎?”

夏林希的同桌顧曉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問這個幹什麽?”顧曉曼道,“你也想通宵寫卷子嗎?”

“我只會通宵打遊戲。”

“你打什麽遊戲呀,你們男生還玩魔獸爭霸嗎?”

“普通班的男生才會玩魔獸爭霸,我們尖子班的男生只玩掃雷和蜘蛛紙牌。”

顧曉曼笑得花枝亂顫。

講台上的何老師講得繪聲繪色,坐在後排的夏林希卻蹙起了眉毛。

好吵。

她感到莫名的煩躁。

“別吵了。”

有人說:“專心聽課,今天講的是雙曲線,高考常考的數學壓軸題。”

說這話的人是蔣正寒。

話音落後,他的四周一片沉靜。

夏林希的眉頭舒展開來,思緒又回到了黑板上。

張懷武驚訝地看著蔣正寒,仿佛有點不認識他了,過了半晌才拍了他的大腿,略帶調侃地說道:“正哥,你好像變得愛學習了。”

正哥沒有回答,愛得格外低調。

恰在此時,最前排一顆白色粉筆飛一般地襲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張懷武的腦門。

張懷武被砸中的那一刻,心有惶然地想著,這一項遠程砸學生的技能,必定是江湖中失傳已久的絕技,隸屬於一個神出鬼沒的門派。

而他們的班主任何老師,正是這個門派的掌門人。

“張懷武,你的嘴就沒停過,”何掌門怒聲發問,“你是不是全會了,覺得自己不用學了?!”

張懷武虎軀一震。

他覺得自己遭受了誣陷。

於是趕忙解釋清白:“我、我不會啊……”

“不會還不聽!”何老師握著粉筆,側身敲擊黑板,“這道題是六校聯考的數學模擬壓軸題,誰能上來解題給大家看?”

如果此時沒人應聲,八成就是張懷武要上去寫題了。

張懷武屈身向前,伸手拉住了夏林希的校服袖子:“夏姐!救我!”

夏林希大義凜然地站了起來。

張懷武熱淚盈眶,覺得她的背影帥破天際。

蔣正寒也有同樣的感想。

夏林希從教室的後排向前走,路過的地方吸引目光無數,她的腳步異常沉穩,仿佛不是要去寫一道困難的壓軸題,而是要去畫一張簡單的黑板報。

“這道題有三種解法,”夏林希站在黑板前,背對著全班同學,“我寫最簡單的一種。”

全班安靜無言,除了轉悠的電風扇以外,只有粉筆擦過黑板的聲音。

班主任何老師頻頻微笑。

等她寫完那道題,何老師又萬分慈藹地說:“夏林希的答案完全正確。同學們擡頭看黑板,這種解法非常典型,做完六條輔助線就能列出表達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