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啊!”清河郡主怪叫,“你怎麽喝老師的杯子!你、你、你……”

太傅眼波流轉,眼底也有意外。

但宜鸞絲毫不覺得尷尬,老神在在道:“這有什麽,我又不嫌棄老師。是吧,老師?”

相王夫婦頭都大了,沒想到苦心安排的飯局,被一個小丫頭破壞得亂七八糟。

相王妃疲乏地吩咐侍酒家仆,“去,取新盞來。”

新盞來了也沒什麽用,郡主斟滿,宜鸞就喝了,一面咂嘴嫌棄,“你家的酒怎麽這麽辣,一點也不好喝。”

她們鬧得不可開交,相王嘆了口氣,意識到有長公主攪局,繼續拖延只是浪費時間。

懸子看上太傅,他們夫婦當然樂見其成,但礙於太傅的身份,暫且只能持觀望態度,至多不時給女兒伸一把援手。然而這些治標不治本,隔靴搔癢,裹足不前,下次機會不知在猴年馬月。索性快刀斬亂麻吧,把話挑破了,大家安生。

於是相王正正顏色,在她們的一片喧鬧聲裏,笑著對太傅道:“彌遜,入朝有十來年了吧?我看你一直居於官署,可曾想過在宮外置辦一所宅邸?”

太傅慢慢搖頭,“我每日來往白虎觀和華光殿,住在官署方便些。”

“那怎麽成呢。”相王道,“總是形單影只,不是辦法。學問要做,日子也要過……你可想過成個家?好歹有個知冷熱的人,忙了一天,回去有人說說心裏話。”

這個問題事關重大,原本吵嚷的郡主和長公主都靜了下來,好奇地望向太傅。

太傅的回答,其實都在預料之中,他神色淡漠地說:“我喜靜,現在的一切正合我意。再說我師從臯府,相王也是知道的,從入師門那日起,就發願終身不娶了,時至今日也沒有動搖過心志。”

這個回答怪讓人失望的,相王妃道:“男婚女嫁本是人倫,做學問是要緊,但也不能存天理滅人欲。再說太傅這樣的人品才學,不傳承下去屬實可惜了。”

太傅擡了擡眉,淡淡一笑,“我有八千門生,畢生所學都傾囊相授了,沒有什麽可惜。”

清河郡主急起來,“教授學生,怎及血脈傳承……”說得太沒遮攔,有點無狀了,忙又轉了個彎,“我阿娘是這個意思。”

宜鸞則在一旁拱火,“阿姊,這種事,你真是心領神會啊。”又換來李懸子的白眼。

相王妃當然要替女兒找補,“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一個人雖然無牽無掛,到了年老時候,終究還是要兒女承歡膝下的。何不趁著年輕,找一個合適的,有人心疼,總比回去清鍋冷灶強。”

他們旁敲側擊,連宜鸞都聽得不耐煩了,索性道:“王嬸,你們是想替老師保媒拉線嗎?說合的是哪家女郎呀,我認不認得?”

相王妃被她這麽一打岔,屬實有點不上不下。轉念一想,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裏了,幹脆對太傅道:“我家雖寒微,但門風尚好,太傅與我們王爺同朝多年,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太傅,您看我家小女如何?”見太傅不像立刻要拒絕的樣子,相王妃又增加了幾分信心,“我家懸子,對太傅敬仰已久,她的心思,料太傅是知道的。若是有幸,咱們締結了姻親,小女得償所願,太傅也有了知心的人,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三雙眼睛齊刷刷盯住太傅,簡直要把他生吞活剝。宜鸞在邊上看著,知道又到了她擋駕的時候,突兀地“哦”了聲,“王嬸說了半天,原來是要給堂姐做媒。我看這門親事不相配,堂姐已經拜在老師門下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怎麽能生出這種背德的念頭來。要不然王嬸再想想別人吧,不管是誰,都比堂姐強……”轉頭看看太傅,“是吧,老師?”

太傅這回沒有沉默,“臣發過願,立過誓,絕不反悔。”

宜鸞攤手,“看吧,老師說了,不會娶親。”

相王妃還在試圖遊說,“此一時彼一時,人要應時而變,這不是太傅的原話嗎。”

宜鸞接口道:“只有小人才出爾反爾,老師是君子,王嬸就不要為難老師了。”

這回相王妃也忍不住要瞪眼了,李懸子隔著太傅朝她呵斥:“長輩說話,你做什麽要插嘴!”

本以為她會反唇相譏,誰知並沒有。她委屈巴巴地仰頭看太傅,“老師,堂姐她又罵我。今日我們是來向她致歉的,你看她咄咄逼人,一點也不給老師面子。”

清河郡主張口結舌,真沒想到她居然還會用這招。

太傅則是配合的,略顯悵惘之色,“看來羅某今日是白跑一趟了,也罷,那就不叨擾相王了。”說著便站起了身。

雞飛蛋打不過如此。相王一家慌忙安撫,“小孩子之間拌嘴,今日吵明日好,不要當真。太傅也別聽了三公主的話,鬧出什麽誤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