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他說著,便有兩人跟在他身後進來。

先前殷無覓昏迷著,還可以在祭司殿中呆著,現在他醒了,便不能留在祭司殿了,在未將他的底細查探清楚前,殷無覓於他們而言,依然是一個需要謹慎防備的外人。

殷無覓蹙了蹙眉,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選擇聽從安排。他出來藥廬,看到歪頭坐在正殿中的身影,想要上前去跟沈丹熹說一句話。

漆飲光攔住他道:“阿姐這兩天擔憂著公子的傷勢,沒有休息好,她現下已經睡著了,最好還是別吵醒她為好。”

殷無覓停下腳步,看他的眼神隱含復雜,點頭道:“好,那便勞煩你替我轉告一聲。”

等人離開後,漆飲光返回藥廬,取下藥架上的書本,看到了書本上被人翻動過的痕跡,他無聲勾了勾唇角,將之重新塞回袖中。

這一舉動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但他就是想這麽做,想毫無顧忌地向殷無覓暴露自己的心思。受天認定的姻緣又如何呢?他會盡全力拆散他們的,不論是在這契心石內,還是在契心石外。

非族中人不能長久地留於族中,沈丹熹以“相守的另一半”的名義將殷無覓帶回族中,那麽按照族中規定,三個月內就得為他們完婚,正式登入族譜。

三個月,他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慢慢布置。

……

殷無覓被帶出祭司殿,單獨安置到冷僻處的一座院落裏,院外有人把守,不能隨意外出走動。

沈丹熹的這些族人雖然看管著他,衣食上也並未虧待他,對他算得上和氣。比起以前受傷之後,四處躲避的日子,有這樣一個安身之所已算不錯了。

因為族人求情,沈丹熹提前結束了罰跪,她重獲自由,出來祭司殿的第一時間,就想去找殷無覓,還沒走到那一座偏僻小院,就被他們的族長爹給抓回去了。

看得出來,族長並不喜歡他女兒帶回來的這個便宜女婿。在調查清楚他的身家背景之前,都不想她與殷無覓過多接觸。

可漆飲光清楚自己阿姐的本事,連遍布族中的禁制結界都攔不住她,更何況是他們父親的一點小阻礙了。

身為一族之長,他們的父親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理,並不能時時盯著她,母親向來是縱容著他們的。

漆飲光今日剛去向母親請了安,從母親那裏,聽到了很多他不曾知曉的沈丹熹。

母親同他說,你阿姐千奇百怪的方法真是多得很,一轉眼的功夫就能解開阿爹對她的束令,跑去見那個外族人,一整天呆在那個院子裏,回來後也是一副茶不思飯不想,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段時間,沈丹熹夜裏都賴在母親的院子裏一起睡,把父親都擠去了別院裏,還向她詢問了許多父母相知相許的往事,想要從母親的經驗裏來確認自己當下的心意。

是以,對她的心意,母親再知道不過。她笑著道:“我看啊,你阿姐是真的喜歡上那位殷無覓公子了。”

漆飲光默不作聲地聽著,直到聽見母親說,已經在為沈丹熹備置嫁妝時,才微微抿唇,眼角流露出些許冷意。

他送藥過來,在殷無覓那座偏僻小院裏看見沈丹熹時,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他們二人坐在院中的八角亭裏,圍爐煮茶,冬日漸深,山中寒氣更甚,今日天氣昏沉,下著小雪,院中的幾株寒梅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花苞。

他站在假山石旁,看了他們有一會兒了。雖聽不到他們在聊些什麽,不過看上去並不熱絡,沈丹熹的表情甚至有些無聊,明明覺得無聊,偏偏還要排除一切阻攔跑來同殷無覓待在一起。

八角亭中,此刻的沈丹熹心裏懷著的,也有同樣的疑惑。她看著眼前的殷無覓,情潮在心中翻湧,忍不住為他心動,卻又不知道為什麽會為他心動。

沈丹熹以前從未動過情,不知道動情是什麽感受,也許就像她現在這樣。情意上頭時,不管受到何種阻撓,她都能找到辦法來見他,會想同他永遠在一起。

當情意退卻一點,沈丹熹得以抽離出這種狀態,又會開始挑剔地審視他,甚至偶爾會對他產生一種說不清緣由的厭惡。

這兩種情緒撕扯著她的心緒,讓沈丹熹陷入迷惘,難以分清究竟哪種感覺才是真實的。

她心不在焉地聽著殷無覓說話,擡頭看到假山石旁的身影,直起腰來,朝他招手。

漆飲光撐著一把雪傘,提著藥盒,緩步朝亭中走去。

八角亭的廊柱上刻有禦寒法陣,亭內暖如春日,氤氳著一股清新的茶香,他抖落傘面上覆蓋的一層薄雪,靠到柱邊,遞上手中藥盒,說道:“覓公子,你今日的藥。”

殷無覓起身迎過來,接過藥盒,“多謝小公子。”

沈丹熹摸了摸他尚帶著寒氣的袖子,看到他凍得青白的臉色,責備道:“這麽冷的天,你隨便喊個人把藥送過來就行,怎麽還自己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