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偷聽壁角

錦心確實在哭。

柳鎮僵硬地坐在一旁, 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不過是問了一句當初救人的事,她為什麽要冒認,她就哭了起來。

從來都只有人哄他, 他從來沒哄過人, 也不知道如何哄, 也懶得去哄。

明明是她自己做錯了事, 他怕惹出些是非來,都沒跟他娘提。她居然還有理了,哭個不停,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他心裏不由有些說不出的煩膩,又更恨江淩錦魚兩個。

雖說就算知道救人的是錦魚, 他也不可能娶個庶女為妻,但他也未必便會跟衛家作親,娶了錦心。

江淩……虧他還當他是個朋友, 什麽話都跟他說。他卻一直瞞著自己。

他越想越憋悶,實在是氣不過,去找江淩理論。

江淩卻說什麽衛五姑娘救了自己的命。衛五姑娘既然不想叫人知道救人的是她, 他自然也不能出賣了她。

倒駁得他啞口無言, 這才打了他一頓出氣。

可是當時聘禮都下了。宮中皇上皇後娘娘也都知道了這門親事。

他就算鬧開了, 與錦心退了親, 也不過是叫人覺得他做事莽撞糊塗, 多半反笑話起他來。

因而這事他便連敬國公夫人也沒說。

可心裏到底憋悶, 剛才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哪知竟成這樣了。

他越想越煩, 不由提了酒壺,又多自斟自飲了幾杯。

今日大喜, 他在外頭本就喝得半醉,現在一杯一杯下肚, 又有了八分醉意,一時酒湧上來,錦心的嗚嗚聲又響個不停,只覺頭疼,不由怒道:“你若再哭……我便叫人送了你家去!”

那哭聲終於止住了。

不想下一刻,卻聽錦心嘶聲哽咽道:“夫君說我冒認,要把我送了家去,不如現在便拿條繩子勒死了我,大家幹凈!”

“怎麽不是冒認?難不成在洛陽莊的人是你?五丈河上的人也是你?!”柳鎮吼道。

“我確實錯了,我最大的錯便是當了她的姐姐!”錦心捂臉痛哭,接著嚷道:“夫君若是不信,三日回門時遇到她只管問去。五妹妹她自小便極野,七月半時她偷偷跑出去遊玩,回來怕叫父親母親責備,便苦苦哀求我替她遮掩。我因憐她自小在莊外長大,沒得過父母教導,因此心軟替她認了下來,跟母親求了情。母親也怕父親嚴厲,將她再送回莊上去,便也與我一起替她遮掩。老太太與父親不信,還叫了一起來問,她也是矢口否認了的。為此,我倒惹得父親不喜。誰能想到你們會上門求親?若是……若是我知道你來求親,單只為了這救命之恩……我與母親又豈會應承?後來你也知道了的,卻沒來退親……我只當你想明白了,還想著今日與你說個清楚,誰知道你不等我開口,便給我壓了這麽個冒認的罪名!你怎麽可以如此冤枉我?我如今分說明白,你若還要送我歸家……也不用你送,只管拿了刀子來……我自掏了這顆心給你看看!”

說著便起身沖向門口,嘴裏只管嚷著“拿刀來!”

唬得一直在外偷聽的王媽媽在外頭拍門直叫:“姑娘姑娘!出了什麽事!可別犯糊塗呀!”

嚇得柳鎮酒頓時醒了一半,沖上前去從後頭緊緊將她抱住,伸手捂了她的嘴,道:“你瘋了不成!這樣鬧騰,明日母親便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錦心便順勢撲到柳鎮懷裏,嘴裏嗚嗚哭個不停,心裏卻是放下了一塊巨石。

當初侯爺來跟她娘說柳鎮已經知道了救人的是錦魚,她還以為天都要塌下來了。

倒是她娘沉得住氣,說兩家都下了聘禮了,這門親事可不是說退就退的。

便與她一起想了這番說詞。

三日回門,柳鎮便是有心想問什麽,也絕無機會與錦魚那賤人單獨相處。就算是真問了,她也不信錦魚敢說出真相來。畢竟她娘秦氏還在府裏呢。

今日她本來也想趁機把這話說了,不想柳鎮倒先提及。她不由又怒又喜,本來只是假哭,可哭著哭著,想起錦魚回府後老太太跟侯爺竟然都向著錦魚,又想到嫁妝也被錦魚搶走不少,不由真的覺得委屈起來。又見柳鎮不來安慰自己,更覺得自己對他的一顆真心,都叫他辜負了,自是越哭越傷心,哭得停不下來。

如今見柳鎮肯抱住自己,又說這事要瞞著敬國公夫人,她便覺得柳鎮心中到底是有自己的,一顆心頓時化成了蜜糖水,伸手抱住他的腰身,紅著臉兒悶聲道:“我對你的心……你難道全不知道麽!”

柳鎮溫香暖玉在懷,又聽她這樣說,自然心中也有些受用,便道:“我正因知你的心,才疑心你強搶了她的好事去。其實這也沒什麽打緊的。也值當你新婚之夜,哭成這樣!”

便執了錦心的手,兩人一齊回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