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聽晴煙這樣說,她也沒多想,便把書收好,跟著出了門。

一時進了望燕樓,見那些木棉樹上只剩下稀疏的葉子,枝幹蕭索,地上掉了一堆的莢果,倒把整個望燕樓露了出來,四角翹檐下都有飛鳥鈴,一陣風過,吹得叮當作響,甚是清靜。

她跟著小童子進了門,仍是上回侯爺的書房,就見侯爺仍是坐在窗前,陽光甚是明亮。

見她來了,揮了揮手,那小童便退了出去,還仔細地關上了隔扇門。

錦魚上前請安問好畢,見偌大的桌案上並無她的君子竹,不免有些好奇,張大了眼,東張西望。

卻聽侯爺道:“我有事問你。”

錦魚忙轉回頭來,正襟危坐。知道竹子的事不過是個由頭。

就聽侯爺道:“當初,敬國公府與老太太與我特意叫了你去,問七月半時救人的是不是你,你為何說是你的丫頭與你四姐姐的丫頭救的人?”

錦魚沒想到是這事。十分奇怪侯爺突然舊事重提,仔細看了看侯爺的臉,卻見他似乎神情有些緊張,眼神閃爍,不敢跟她對視,不免更覺得怪異,想了想,問道:“父親,這事不早已經過去了麽?提它作什麽?可是出了什麽事?”

侯爺手捏成拳,臉色更加難看,聲音略高道:“這家裏可有人逼著你這樣說?”

錦魚更覺得不明所以,有些慌張,忙道:“自然沒……”

“侯爺!”卻聽有人叫了一聲,還是男子的聲音。

錦魚悚然,她不知屋裏還有別人。

就見景陽侯“騰”地站起,怒道:“柳鎮,你可是答應了只聽不出聲的!”

錦魚越發驚駭,轉頭看去,就見一人從花架後轉出,一身大紅緙絲箭袖,腰系一條翡翠玉帶,兩道漆黑的眉毛直插額角,下頜微擡,自帶傲氣,臉上怒氣難掩,正是柳鎮的?

她想起身,腿腳卻有些發軟。

難不成她爹叫她過來……是來見柳鎮的?這也太過匪夷所思。

正想說話,卻見花架子後又走出一人,身穿靛藍棉袍,身如玉樹,人似芝蘭。沖她行了一禮,白如玉版的面孔先就紅了幾分。

她不由更是瞠目結舌,卻又覺得這樣倒也好些。若是她單見了柳鎮豈不更怪?

她忙也紅了臉,起身福了一福,道:“不知道你們也在!我……”她看向景陽侯,告退二字滑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何必讓她爹為難呢?想必是柳鎮發現了真相,來找她對質的。奇怪的是……他怎麽不去質問錦心?

柳鎮卻並不把景陽侯放在眼裏,反直奔到錦魚面前,道:“是我請侯爺讓我見你一面的。若是不然,與景陽侯府的親事,便一筆勾銷。”

聽得這話,錦魚只覺仿佛叫人當臉狠打了一個巴掌。

她對景陽侯雖沒多少感情……卻也覺得回府以來,他至少是拿她當女兒看的。怎麽也沒想到,為了錦心的親事,他竟叫她私下來見柳鎮?若是事先告知她一聲,也就罷了。怎麽可以這樣暗地裏逛了她來?

她很想奪門而出,可腰腿卻軟綿綿地不聽使喚,只能又慢慢坐下,心裏羞憤難當,臉上卻強忍著不動聲色。

“不知道小公爺見我要做什麽?”她問。

“四月時在洛陽莊的景陽侯府小姐,是你還是你四姐姐?”柳鎮反問。

這事她沒跟許夫人有什麽交易,倒是說得的。

“是我。”

“七月半時,在五丈河,救了我性命的小姐,是你還是你四姐姐?”

錦魚低下頭,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清楚。那日我並未出府。”這個謊話,只能硬著頭皮說到底了。

“可是你四姐姐逼你如此說的?”柳鎮的聲音越來越咄咄逼人。

錦魚忙搖頭。

景陽侯早惱羞成怒,上前一把扯住小公爺的翡翠玉帶,道:“柳鎮,人你也見了,話你也問了!我何曾騙過你?!你還不快走,還待怎樣?”

小公爺卻動也不動,只拿一雙深目緊盯著錦魚,道:“你別怕。只管說實話。我自替你作主。”

錦魚有些哭笑不得。她可是景陽侯府的人,她爹就在跟前,他一個未來的姐夫,能給她做什麽主?

她忙又搖頭,正色道:“多謝姐夫了。若真有什麽事,我自有父親替我作主。”

小公爺卻高聲道:“若沒人逼你,你為何不認?這可是對我的救命之恩!你可知道意味著什麽?”

見此情形,錦魚突然有些明白過來。

雖不知道柳鎮是怎麽知道真相的,可看來他也不是傻子。只是他自視甚高,實在無法理解她救了他,卻不肯承認這件事。因而才找上門來,定要親自問她個明白。

她爹被逼無奈,只得同意。

本來若柳鎮沒跳出來,這件事,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沒了剛才的心慌屈辱,她也有了力氣,當下慢慢起了身,行了一禮,道:“《因果經》上說:富貴貧窮各有由,夙緣分是莫強求。古人亦雲:施恩不望報,望報不施恩。救你的人無論是誰,若是指望著得你報答,那這福田也就白種了。” 說完,推開椅子,便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