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算什麽

唇齒打濕是一瞬間的事,再然後浸溶,融化,也是可預見的。

和曹南宗接吻,常讓夏歸楚輕易沉醉,輕易得讓他心底有一絲害怕,害怕自我就這麽解離,卻又從害怕中生出詭異的期盼,盼望著徹底墮入虛無,拉著曹南宗一起。

但這次曹南宗沒有深入,他只是在第108響煙花綻放的尾聲,重重吮一下夏歸楚的唇,像要吮下清甜果肉一般,幾乎有些久違的強勢,結束了這個吻。

“別生氣,阿楚,”吻雖結束,曹南宗的唇卻仍似有若無地摩挲夏歸楚的嘴角,他安撫他說,“事出反常必有妖,總歸要面對的,這點風浪我不怕,你別擔心。”

看夏歸楚為自己著急上火發脾氣,曹南宗從不覺得厭煩,反而打心眼裏高興,夏歸楚還和從前一樣,在夏歸楚的心中,他仍有一席之地。

“你何止是不怕,你簡直是喜歡吃苦,這麽喜歡吃苦也不怕吃死你,”夏歸楚氣哼哼地咬了曹南宗一下,“要我說,能換視頻的人,多半是你身邊的人,我看喬聞達就很有嫌疑。”

“他?”曹南宗動作一頓,思忖道,“應該不至於吧。”

夏歸楚頓時吊起眉梢,呵呵一笑:“這麽信任他?”

曹南宗啞然失笑:“照片曝光,我怎麽樣倒是其次,集團聲譽也會受損,聞達能得到什麽?難道他被人挖墻腳,想跳槽去別家公司?”

這是個不好笑的笑話,連夏歸楚都知道喬聞達那人是絕不可能跳槽的,他的事業和感情,全都寄托在曹南宗身上,除此以外,他幾乎一無所有。

有時候夏歸楚會覺得對方有點可憐,他不贊同把自己綁在任何人身上。

“誰知道呢?有的人就喜歡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夏歸楚推開曹南宗的臉,虎口鉗住他的雙頰,“你還是別說話了,我不想聽,也不想生氣。”

曹南宗一開口,就是分析事態,他怎麽樣沒關系之類的話,聽著就叫人生氣,夏歸楚寧願他閉嘴,安安靜靜接吻。

雖然圈內叫夏歸楚“魔鬼攝影師”,夏歸楚也罵哭過不少模特,但他問心無愧,那都是對作品、工作的高要求、高標準,從來不是針對個人的情緒輸出。

可和曹南宗吵嘴,夏歸楚卻經常動真火,尤其是看對方老一副萬般皆可、不動如山的模樣,這火便燒得更旺。

“剛剛我在心裏許了一個新年願望。”夏歸楚擡頭看焰火消逝後有些寂寞的夜空,靛藍似黑的天幕上,此時只剩裊裊青煙,那麽絢爛的勝景,也只是一個吻就結束了。

夏歸楚說:“我許願來年少生氣,Alpha的乳腺也是乳腺,也會長結節,可想要實現這個願望,恐怕首要一條就是離你遠點。”

曹南宗聽得心中一顫,果然他猜得不錯,夏歸楚約他見面是要談結束,帶他從宴會廳逃走,不過是好心的人順勢而為,就如當年夏歸楚劃船帶他走,也是碰巧。

“不行,我不同意。”曹南宗被夏歸楚掐住腮幫,話說得有些艱難,卻仍堅持要說,“我們是好朋友,你當著那麽多人、那麽多媒體的面,親口承認的,好朋友為什麽要離遠一點?相反,應該多多聯系才是。”

夏歸楚舉手投降,徹底無語,他又想破口大罵,曹南宗就這麽需要一個上床的朋友嗎?那大可以去包養一個乖巧的小情人,去找喬聞達,去重新選一輪月影,甚至去睡粉不行嗎?

為什麽非要捉他做這個“好朋友”?

這是報應吧,夏歸楚心想,怪他自己一時欲望蒙心,以附加條款的名義,自以為高明地提出和前夫做炮友的提議,結果現在曹南宗拿著雞毛當利劍,真把他當炮友了,他又委屈了。

愛與欲分離的想法看起來很美,原來只是飲鴆止渴,它將夏歸楚一把撕裂,讓他一面沉湎短暫的歡愉,一面求而不得,越發煎熬罷了。他忍不住問自己,曹南宗為什麽不再提和好的事,是不再對他抱有希望嗎?

夜風明明是很舒服的,夏歸楚卻漸漸感覺呼吸不太順暢,他想掩飾,閉口不言往後退,曹南宗卻從他沉默的呼吸中聽出什麽似的,不顧他的推阻,又把夏歸楚摟進懷裏。

“阿楚,我不逼你,”曹南宗輕輕拍著夏歸楚的背,溫潤的嗓音變得有些滯澀,嘴角卻是帶笑的,“別緊張,我不會逼你的,你那麽討厭我,討厭繼續下去的話,就算了,我不會再打擾你。”

那些鼓足的勇氣,走出的步子,可以因為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緊迫的呼吸通通扔掉,曹南宗不覺得這是浪費,只要夏歸楚不需要他,他就是退回三年前也沒事。

退回以前那個狀態,默默關注夏歸楚動向,把刊登他作品雜志報紙剪下來,貼滿好幾個記事本,在丁洵處理處理夏歸楚的緋聞之前,就和媒體打好招呼,即使他們已經沒有半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