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督主來給朕講學吧

午後宋離再次到了華清宮,而這一次隨他同來的還有內閣的兩位閣臣葛林生和巖月禮。

“陛下,兩位閣老和宋督主在外求見。”

周炔轉頭,內閣那兩個閣臣來了?

“請進來吧。”

宋離著了一身紫色蟒袍常服,他身邊的兩人都穿著暗紫色朝服,胸前兩只仙鶴昭示著這二人具都是正一品銜,這是他來這裏這麽久第一次單獨面見一品大員。

“臣葛林生給陛下請安。”

“臣巖月禮給陛下請安。”

兩位朝臣知道小皇帝不記得從前的事兒了,請安的時候貼心地帶上了自己的名字,讓周炔一下就對上了好,左邊這個面相和善的人應該是就是年資比較深的葛林生,右邊這個蓄著長髯清瘦的有些仙風道骨的就是巖月禮。

“兩位閣老請起。”

“臣等沒有及時來宮中問安是臣等失禮,還請陛下恕罪。”

“兩位閣老哪裏話,朕聽宋督主說了,京城及河東地帶鬧了雪災,如今王首輔不在京中,朝中諸事還要勞二位閣老多上心。”

這話說的極為體恤懂禮,巖月禮不由得多擡頭看了李崇一下,斟酌了一下接過了話頭:

“陛下心系災民是百姓的福分。”

周炔看出巖月禮說著話但是眉心卻擰著,似有愁緒:

“可是賑災有什麽不順的地方?”

宋離不發一言,葛林生和巖月禮對視了一眼,最後是巖月禮開口:

“陛下如今也已經十六歲了,雖未親政,但是此等政務我等也要秉明陛下,此次雪災比往年都要大,民房損毀嚴重,這寒冬臘月的災民無處可去,如今這京郊所有能住人的地方,破廟,乃至義莊都擠滿了人。”

周炔微微眯眼,這個時代本就生產力低下,遇到天災底層的百姓情況可想而知:

“這天寒地凍的,主要是取暖和糧食,如今才12月,至少還要撐上兩個月天氣才會回暖,兩位閣老如何安排的?”

巖月禮嘆了口氣開口:

“臣做主將府庫中撥給北境軍多出來的三千件棉衣發了下去,現如今最困難的便是安置的屋舍和糧食。

這一次的雪災波及很廣,每天流民都在增加,年輕力壯的尚可砍柴,打獵以圖果腹,老幼婦孺便全要靠朝廷撥下去的賑災糧。

這每天都有上萬張嘴要吃飯,京畿周邊的五大糧倉就算是加起來也撐不到二月,現在也只能先用稀粥果腹,混個水飽。

如今國庫吃緊,微臣和葛大人商議只能暫緩撥付工部修築靈渠的工款,先用於賑災。”

周炔眉頭一直沒有松開,他不知道這大梁的財政情況究竟如何,也不知道這個巖月禮是故意在他面前哭窮,還是國庫真的吃緊。

他不是不諳世事的小皇帝,歷來賑災都是貪腐的重災區,無論多少的銀子撒下去也不夠。

朝廷的糧食不夠就要買糧,供需關系一旦改變糧價必漲,若是這大梁國庫再沒錢,那恐怕最後的結果就是饑民遍地。

饑民就是這個社會最不穩定的因素,隨之而來的可能有兵亂,疫病,這是歷史的必然結果,周炔只能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下午的時候他著戶部送來了五大糧倉的倉存奏表,如今京都城中的糧價,還有至今天為止統計的災民數量,救濟粥棚的數量。

他知道這些數據中一定有不小的水分,但是此刻他也只能粗略看看情況,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心都有些發涼。

一萬兩千多的流民,只有五十個粥棚在施粥,平均一個粥棚要有240個人排隊,一頓飯下來後面的很可能就吃不著粥,而且這是還報上來的數目,實際有沒有五十個粥棚還未必呢。

這樣下去根本不用到兩個月後,兩周之後恐怕災民的數量就下來了,因為餓死了。

張沖只見一下午的時間自家陛下就坐在桌案的後面翻看那厚厚的本子,不斷在一旁的紙上寫寫畫畫,臉色越發陰沉。

這樣子他從前可從未見過,他隱隱覺得李崇自這次失憶之後身上便有些不同了,多了兩分從前從未有過的威儀。

“陛下,都看了一下午了,晚膳的時間都要過了,您看是不是現在傳膳?”

周炔這才擡頭,看向外面,天都已經黑了下來,頭上這兩天結的痂要掉了,十分的癢,他忍不住撓了撓:

“不用上那麽多,著人送碗面過來。”

外面的人喝粥都喝不飽,他實在無法心安理得的一個人吃這48道菜。

“讓人備水,朕要沐浴洗頭。”

說到頭上的問題周炔就十分的難言,本來到了古代他就十分不習慣這古人的長頭發,總覺得腦袋特別的重,從前他都是洗臉的時候直接就把頭發洗了,這到了這裏洗頭發簡直成了一個大工程。

尤其是這十天以來他頭頂還磕破了一個口子,只能塗藥不能洗頭,現在好容易算是結痂了,他實在是沒辦法再忍了,再忍一刻都能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