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一,早八。

時箋病著呢,昨晚又跑了趟醫院淩晨三四點才睡,固有的節奏被打破,時箋便沒聽到早上六點的鬧鐘,而是一覺睡到了九點多,自然談不上趕早八。

他慣例地賴床幾分鐘,理順今天要幹的事情,然後,借著室內薄暗的光線起床。

剛坐起身,就看到旁邊睡得四仰八叉的陸延遲。

空調開得有點高,便不再是陸延遲喜歡的溫度,他蓋不住毯子,只大喇喇裸著自己的上半身和大長腿,大清早的,他還起了點生理反應。

時箋看著這一幕,渾身一激靈,徹底清醒了,清醒的時箋陡然有種想把人一腳從床上踹下去的沖動,但人昨晚陪自己跑醫院掛急診忙前忙後,自己一睡醒就翻臉無情把人踹下床也忒不厚道了。

時箋死死忍住,只輕手輕腳地跨過他,下床,進到盥洗室,放水,洗漱。

十分鐘後,時箋重新出現在臥室。

彼時,陸延遲也起了床,他重新換上了長褲,但依舊打著赤膊。

室內的窗簾窗戶也都打開了通風。

見時箋過來了,陸延遲細細打量了他一番。

時箋狠狠睡了個飽覺,氣色好了很多,到底不再臉色蒼白無精打采病殃殃的了。

陸延遲記掛著他的闌尾炎,關切地問道:“怎樣?好點了沒?”

時箋道:“好很多了。”

陸延遲又問:“右下腹還疼嗎?”

時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雖說昨晚掛了水吃了藥,但也才一晚上,不可能一下子就好全乎了,還是有點疼的,但沒昨晚那麽劇烈,也能忍受。”

陸延遲了然地點點頭,這種慢性病,只能慢慢調養,他道:“我叔叔給你開了三天的吊針,周四我們還要去醫院復診,我跟陸嶼寧打聲招呼,讓他給你請一個禮拜的假。”

時箋下意識地搖頭:“不用了吧,我體感沒那麽嚴重,就上完課去掛水就好。”

陸延遲再度見識了一番卷王們的心性,都闌尾炎了,居然都不打算請假躺平,而是接著搞學習,但陸延遲有自己的想法,他溫聲勸說道:“病了就先好好休息吧,你也不想掛個幾天的水,回頭復診,炎症下不去,還是要去醫院手術。真手術,哪怕是微創的腹腔鏡手術,住院個幾天,再靜養個一個月,更耽誤事兒。”

時箋仔細想想,確實是這個理,這也是他選擇保守治療的理由。

陸延遲見時箋神色松動,接著勸:“也就一禮拜,影響不了你的學業的,再者,現在才剛開學呢,又不是什麽考試周。”

時箋嘆了口氣,道:“主要不去上課,也挺無聊的,都不知道幹嘛?”

陸延遲:“……”

卷神搞學習的理由還真是樸實無華。

其實吧,慢性闌尾炎,更多的還是飲食和壓力的結果。

時箋學業繁忙,食堂+外賣居多,飲食絕對談不上多健康。

至於壓力,時箋高三闌尾炎,十之八九就是因為學業壓力大,而Z大的學業壓力比高三有過之無不及。

舉個例子吧,陸嶼寧在高中,數學卷子,只要不看錯題基本都是滿分,他整個高中三年,都是學業最頂尖的那一波,到了Z大,陸嶼寧屬於被吊著打的。

數學太吃天賦和勤奮了,大學的內容比高中要難得多,同學們也更優秀,陸嶼寧很明顯地跟不上,他心態算好的,卻也時不時要自閉一波。

時箋這種學數學+化學的,那學業壓力,不敢想。

陸延遲如何都不會讓病著的時箋繼續去卷學業,風險太大,也沒那個必要,他在微信上給陸嶼寧發消息:“時箋昨晚闌尾炎復發,你幫忙請個假,先請一禮拜。”

陸嶼寧這種名校小廢物,手機不離手,微信秒回:“我說今天大神怎麽沒來上課,原來病了,闌尾炎的話,是打算手術?還是保守治療?”

陸延遲回:“保守治療。昨晚打了你爸電話,他給開了三天的輸液,周四再去復診看看後續。”

陸嶼寧這才放下心來:“那就成,先讓他好好養著吧,確實不好來上課各種操心。”

頓了頓,又道,“請假這事兒交給我,反正大神在我們學院所有教授那兒都巨有面子,別說請假一禮拜,他一周不來上課也沒多大問題。”

陸延遲道:“我也覺得他翹課一周問題不大,但我怕時箋在意這事兒。”

陸嶼寧道:“我體感大神壓根不在意,他只是習慣來上課了,蹲在宿舍閑得發黴他反倒不自在。”

陸延遲唇角抽抽:“……慣性內卷罷遼。”

陸嶼寧狠狠點頭:“大神真的,自律成習慣了。”

陸延遲對此不能更認同。

美人對自己特別狠,這可是個闌尾炎都不打算請假的猛人。

陸延遲甚至懷疑,就算躺在手術台上做好了麻醉,時箋腦海裏也都是英語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