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裏雨下得更為猛烈,風也兇狠起來,海島的地勢毫無遮蔽,風雨裹著冷意啪啪打在窗上,還伴著閃電和悶雷,擾人沉眠。

白萊是被一記炸雷給炸醒的,迷迷糊糊只覺著鼻腔和咽喉火辣辣地疼,腦袋也一陣緊一陣疼的,他勉強撐起身去夠床頭邊的水杯,喝水潤了喉才好一些,躺回去沒一會兒又開始難受,從頭疼嗓子疼變成渾身都疼,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身上有一陣沒一陣地發冷,白萊卷在薄薄的被子裏,忍耐了一會兒,想讓自己快點睡著,睡著就不難受了。

越努力想睡著就越睡不著,白萊難受地掀開被子吐出一口濁氣,艱難地坐起身來,挪挪挪地下了床,雙腳踩在地上甚至有些虛軟,特別是抽筋後的右腿,根本使不上力,他拿起玻璃杯打開房門,晃晃悠悠地走到茶廳,摸索著想開燈時右腿正好撞到了茶幾桌角,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跌坐在地上,手裏的玻璃杯也“啪”地摔下來,碎了個徹底。

茶廳忽然亮起來,白萊有些不適應地閉了閉眼,耳邊傳來有些焦急的聲音:“萊萊?”

池銘看著滿地的碎玻璃渣和抱著腿的白萊,心立刻懸起來,趕緊去檢查白萊的腿和腳:“有沒有紮到玻璃?”

“沒有……”白萊遲鈍地搖搖頭,開口時聲音沙啞得把自己嚇了一跳。

池銘臉色唰地變了,這才注意到白萊雙頰紅得極為不自然,一探他的額頭,驚人的溫度甚至讓池銘有種被燙到的錯覺:“你發高燒了,我先扶你進去躺著。”

白萊整個人都恍惚著,他聽得到池銘說話,但是要在被高溫煎熬著的大腦中轉上好大一圈,他才能反應過來,啞著嗓子說:“我想喝水……”

池銘總算知道他大半夜跑出來還打碎個杯子是怎麽回事了,小心地扶他起來:“好,先進去。”

把人扶回房間,又倒了杯溫水,看白萊重新躺下後池銘才默默退出了房間,他不確定節目組有沒有工作人員守夜,先是沖著茶廳裏的鏡頭說了一下情況,覺得不保險,幹脆用節目組給的手機直接打去電話,簡單和導演組那邊說了情況,得到會立刻請來醫生的答復,他懸著的心才敢放下一半。

他搬了張椅子坐到白萊床邊,低聲道:“導演說醫生馬上過來。”

白萊人都燒糊塗了,呼吸間都是熱氣,卻還要操心,嘶著嗓子說:“池哥你去休息吧,都快四點了。”

池銘替他把被子拉高些:“別說話,把眼睛閉上。”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池銘靜靜地坐在床邊,窗外的驟雨與屋內的黑暗成為了他最好的保護,允許他肆無忌憚地用視線一遍一遍描摹著白萊的輪廓,視線越是往下,他心裏那把火就燒的越旺盛。

他知道這種時候不應該心有雜念,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如果說原本他還能克制,那麽傍晚時意外與白萊的身體接觸就是戳破那一層紙糊窗戶的契機。他從前並沒有喜歡過別人,一旦心動,那就跟老房子著火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在他心尖上燒啊燒的,燙得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藏著那一點不可告人的心思,每分每秒都想和白萊親近,想觸碰他,想再抱抱他,無關欲望,只是本能地渴望著與喜歡的人靠近。

最好比其他任何人都近,他希望白萊遇到困難時只向他求助,生病時只要他照顧,只對他一個人好……

池銘這顆心啊,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因為某個人而顫栗。

平躺著的白萊忽然動了動,迷瞪瞪地半睜開眼睛:“……幾點了?”

池銘回過神來,不自覺地湊過去小聲說:“剛過四點。”

白萊重新閉上眼:“我還以為天亮了。”

池銘摸摸他額頭上的毛巾:“沒有,你才睡著一小會兒。”

“唔,我今天可能不能給大家做早飯了。”白萊微微側過臉,無意識地在枕頭上蹭了蹭,露出頸部一段優美的線條。

池銘心裏一軟:“別想那麽多,他們餓不著的,”他摸了摸被子,“被子是不是太薄了。”

白萊似乎已經昏沉地眯過去了,口中小小地哼了幾聲,聽不清在說什麽,池銘有些焦慮地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剛過,節目組的人過來至少也得半小時,這屋子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備用的被子,池銘思來想去,抱來了自己的被子,給白萊蓋上。

醫生顯然是頂著風雨趕過來的,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許靜和侯俊也一起過來了,池銘下樓給他們開門,許靜一進來就問白萊的情況,看樣子特別緊張,池銘並不知道白萊和她的關系,只當她是關心嘉賓。

“……怎麽了?”莊景雩被他們的動靜吵醒,出來就看到好幾個人擠在白萊他們房間的門口,一下明白過來,頓時睡意全無,“白萊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