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說你喜歡我，可我也知道你此刻是局促的，忐忑的，不是開心的，雀躍的。喜歡一個人不該這麽難過。

你喜歡我，可是怎麽辦呢，我現在應該做什麽呢？

喜歡我這件事為什麽會讓你這麽難過？你別這麽難過，我要做點什麽才能讓你高興起來呢？如果你不喜歡我，是不是就不會難過了？

三月底的夜晚，雖然有涼意，但總有春天的氣息躍躍欲試，蓬勃躁動，卻無助於我變得聰明、成熟，可以從容處理這些青澀的煩惱。

黃瀛子努力吸吸鼻子，卻仍舊覺得腦子缺氧，到底問了那句：“你能不能不喜歡我？”我滿懷期待地看著廖星。

他平平回答：“男孩子那麽多，怎麽可能都喜歡一個的姑娘？”我心裏暗暗想：哦，原來，我是個姑娘。

他回看我。

“男孩子不是都喜歡亦菲麽？”我抓抓頭發。

九點，操場的燈突然關了，男孩子眼睛裏的光也就這麽消失了。他低下頭。

我實在是太混亂了，一時間只能想出這個一直不明白的問題問出來。“我也不知道。”好在他也糊塗著，不是什麽特別明白的人。

十六歲的黃瀛子還不知道，自己一廂情願提出了多無理取鬧的要求。她心裏的熱切從來只有一個方向，盡管那時候也還糊塗著，絲毫不明了那個方向通向的是什麽樣未知的目的地。可那熱切太過天然，於是無法勻出一點縫隙給別人，於是渾然不知自己懵懂的殘忍。

“可、可是你為什麽要喜歡我呢？”

好在，她面對的是更加純良溫柔的男孩子。他從不擅責怪。

我——二連擊。

逐漸恢復寂靜的早春的校園裏，身邊的人潮漸漸退卻，只有兩個人的操場中心，廖星擡起頭看看我，靜靜說了一句話：“瀛子，這個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我呆愣了好半晌，傻乎乎問了一句：“你，你怎麽說出來了？”廖星了然地點點頭，“哦，原來你果然知道。”

·-··(4?”

或者，原來亦菲說的是真的，原來他真的喜歡我

操場另一頭，小夥伴們已經從禮堂出來，明雨隔著早春的夜色跟我招手，“黃瀛子，通勤車到了，回家啦。”

為什麽還開這樣的玩笑。

蔣翼站在其中，遠遠的，高高的。

一天裏遭受的沖擊太多，我呆愣愣坐在原地，嘴巴合不上，腦子一片空白。不是說好奶糖還了冰激淩，以後就追究了麽？

廖星攥了一下我的手，若無其事松開，拍拍腿上的塵土，“他們叫你回家了。”不是，你還沒答應我。

十五歲的盛夏第一次見到就喜歡，十六歲告白，十七歲仍舊是進行時。我的第一次被告白就這麽來的。

蔣翼推著行李箱轉身就往校外走了。關超慌忙跟上，喊：“蔣翼等等，我幫你拿東西。”郭靖在遠處說了一句：“黃瀛子，快一點。”

提問：十七歲你喜歡誰？廖星回答：黃瀛子。

“你快走吧，改天再說。”廖星催促。我心裏很亂，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廖星。男孩子笑笑揮手：“走吧，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