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情深依依

李雯柔聲:“何雯依依。”

“叫個什麽?”家麗虎著臉。

“四個字?”

都取好了?擅作主張。

“對。有點藝術感。”李雯很得意。這名字她想出來的。寓意:何向東和李雯,情深依依,永不分離。

小年道:“媽,還姓何吧,不然一家三個姓,外人要覺得奇怪了。”家麗說:“那就姓何。”李雯說:“媽,名字也取好了。”

“何雯依依……”家麗念叨,往心裏走,怎麽讀怎麽覺得別扭。回去告訴建國。建國更是氣得拍床,他平生最恨日本法西斯,自己孫女,怎麽能像日本人一樣,用四個字的名字。家麗提醒他,“動作小點,媽跟奶奶都在旁邊呢。”建國道:“反正不能四個字。”家麗說:“你跟你兒子媳婦說去!名字就是個符號,也不值當什麽,小冬有個同學不也四個字麽,記得不,以前我們去開家長會,班裏有個王旭龍奇。”建國吹胡子瞪眼,“妖魔鬼怪。”

家麗搶著答:“就說今天讓他爺取呢,姓張還是姓何,也是個問題。”小年大名何向東,當初是跟了老何家姓,沒跟他爸姓張。這又隔了一輩,家麗在想要不要改回來。

說歸說,過了一陣,名字還真就這麽定下來。相比於孫女的名字,建國更操心小冬的工作。退伍有幾個月了,工作沒落實,小冬只能天天在家待著。他性格沉悶,不躥,沒多少朋友,只有幾個同病相憐的戰友,退伍回來,都趴著呢。世面不好,淮南企業好的就那幾個,事業單位僧多粥少,想進的人擠破頭。建國正想盡一切辦法找路子。等的時間愈長,小冬愈是愁苦,又不能跟爸媽說,只好跟奶奶(姥姥)美心抱怨。美心的傷好多了,每天已經能去醬菜攤子看看,但就是不能久站,所以多半還是家麗看著。小冬往稀飯裏放堿粉,美心提醒他看著點蓋子,別撲了。小冬拿著鋼精鍋蓋子,無限惆悵,“我就只能幹這個,刷鍋洗碗做飯。”

家麗沉著臉,不大高興。李雯的月子是李雯媽去伺候的,她聽小年說了,沒出月子,李雯就要洗澡。這對她自己不好,家麗就不說了。關鍵她還沒奶水。家文問小年,“孩子叫什麽?”

美心道:“反正等著也是等著,要不你去南方看看。”言下之意,找找你五姨。小冬泄氣地,“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哪是五姨那個年代了,南方也不是遍地是黃金了。我去,只能抓瞎。”

家文也勸,“小年,李雯,回去吧,別讓孩子受涼。”

美心道:“要不這樣,你幫我賣醬菜,給你提成。”

“再有客人,孩子生病了,也沒辦法耍。”

小冬眼高手低,“阿奶!我哪是賣醬菜的人!”

李雯不好意思地,“媽,家裏不還有客人呢麽。”

美心詫異,“那你是什麽人?”

用了針,孩子已經睡了。家麗問怎麽回事,小年和李雯都說不知道。家麗說:“行了,好了之後就帶孩子回去吧。”

小冬嘟囔著,“我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但是知道我不是什麽人。”他還一生襟抱未曾開。有補天才,可惜屈居田家庵。

到保健院,小年和李雯兩口子圍著孩子。

小楓也是如此。左求右告,終於,歐陽家幾個弟兄逗(土語:拼湊)了點錢,真給他報了個聲樂班。歐陽的意思,該培養還是培養。雖不用她掏錢,家藝還是不得不潑點冷水,“正在變聲期,學什麽聲樂,你家有幾個有藝術細胞的?”歐陽訕訕地,“試試,不後悔,咱不虧欠孩子,再說我沒有,你不是有麽,你是在淮濱大戲院生的。”提起淮濱大戲院,又是家藝的傷心事,北頭衰落,街裏凋敝,連東城市場都不行了,北頭的幾個劇場,紅風劇院,淮濱大戲院迅速衰落。紅風劇院幹脆關門,淮濱大戲院還強撐著,只是每個月也放不了幾場電影,唱戲的就更少。家藝忽然懷舊,對歐陽說:“看看戲去。”

家麗和家文端菜進屋。家藝喊,“小孩都去端菜!”小冬、楓楓、成成、小曼都連忙去端。美心坐特殊椅子,要軟墊子。家歡去把老太太扶下床。今年老太太更是懶得動。建國問家麗,“長輩都到了,那兩口子呢。”家麗才想起來主角小年、李雯還有剛出世的千金還沒到。家喜給李雯打電話,開免提。通了之後,卻聽李雯說:“六姨,跟媽說一下,我們一會過去,小孩有點發燒,在保健院呢。”家麗一聽慌了神,解下圍裙,對眾人說你們先吃我去看看,家文不放心,也要跟著。家藝、家歡、家喜也要去,被家麗攔著,“你們在家,沒多大事,吃你們的,我和老二去就行。”

歐陽反應不過來,“什麽戲?”

客廳裏,幾個男人在聊天。歐陽和建國聊軍事,算投其所好。小冬在旁邊坐著聽,時不時插句話。宏宇和方濤猛抽煙,司機,離不了煙。方濤還跟幾個哥兒們在國慶路趴活兒。宏宇已經不幹了,小卡車賣了,買了個大吊車,往外租。宏宇對方濤豎大拇指,“四哥,真爺們,硬是把美國華僑給幹走了。”方濤不說話,但很享受奉承。過了一會,才說:“我能受你四姐的氣,旁人的氣,我一點受不了。”宏宇又問:“最近活多不多。”方濤說:“倒有不少,都是老客戶介紹的。還有上次‘見義勇為’過後,有人點名要找我們車隊。”宏宇聽了喜歡,“那真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