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送親

自從那天被天壽帝轟出去, 丁醇就再也沒進過宮了。

天壽帝仿佛已經遺忘了他,但丁醇知道不可能,等到新的主將傳回來大敗的消息, 他還是要被天壽帝打包送去南邊邊境。

說實話,丁醇很不想去。

因為他到現在也不明白, 他們攻打南詔是為了什麽。

要說南詔騷擾邊境百姓, 但匈奴、月氏、女真,都騷擾啊, 而且匈奴是騷擾的最狠的,綁架大齊百姓, 帶回草原上做奴隸和苦工, 進了草原的大齊人活不過三十歲,都在一日日的鞭笞和勞動中喪失了生氣。

要說起國仇家恨, 那也是匈奴最嚴重,中原和匈奴的戰爭史已經橫亙了千年,從秦皇時代就不滅不休, 秦皇為了抵禦匈奴, 建立長城,而現在長城在哪?一半都在匈奴手裏呢。

……

南詔就不一樣了, 現在它叫南詔, 在中原大亂之前,它叫嶺南, 也是中原國土的一部分。南詔皇室趁機占領了那邊的土地,但因為民眾裏漢人占了很大一部分,他們一開始是用懷柔政策的, 就是慢慢同化,甚至還對大齊皇室示好, 並沒有想要攻打大齊的意思,也許讓他們再發展個五六十年,他們就會反攻大齊了,可現在不是還沒反攻嗎?在丁醇看來,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完全就是天壽帝一個人挑起來的,他們這群人,只是他的馬前卒而已。

然而皇命不可違,丁醇也只能沉沉的嘆口氣,然後等待著新的軍令下發。

丁醇是正三品的懷化大將軍,他是有資格上朝的,只是前些日子剛挨了罵,朝中眾人也摸不清天壽帝想不想看見他,就沒通知他這件事,倒是意外給了丁醇許多時間照顧家裏,同時走訪親友。

安慰過老母,又撫慰了發妻,再問了問孩子的功課,丁醇出來,買了一些瓜果點心,拎著去看望他的恩師。

恩師住址一直都沒變過,就算丁醇一年沒回來了,也記得在什麽地方,站在門邊,他拍了拍門,同時狐疑的看著一旁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車夫。

丁醇:“……”

這馬車是停在詹家和隔壁王家之間的,用料看著頗為昂貴,丁醇下意識的就認為這是王家的客人帶來的,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那王家好像就是個開包子鋪的,能有這麽貴重的客人?

正疑惑著,大門打開了一條縫,丁醇連忙轉過身,看見來開門的人居然就是他的恩師詹老太公,丁醇驚呆了。

“師父,您怎麽親自來開門了?不休呢,他不在家?”

就是他不在,詹茴不是在家嗎,怎麽著也不能勞動老太公來做這等事啊!

詹老太公看見拍門的人是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不打一聲招呼就上門,他用得著邁開這雙老腿,親自來開門嗎?

不高興的看他一眼,老太公轉身就走,同時對他說:“進來吧,跟我去屋裏說話,別亂看,家裏有客人。”

丁醇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馬車真是詹家客人帶來的,而且看老太公這個態度,那客人還八成是個女性,所以才不好讓詹茴出來開門,那不就冷落了客人了麽。

丁醇當即跟在老太公後面,一眼都不往別的地方瞅,他倒是挺規矩的,殊不知詹茴的屋子裏,孟嬌嬌正扒著門縫看這位丁將軍。

看完了,她還撇撇嘴,站起身來:“也是兩個眼睛一個嘴,沒什麽獨到之處。”

詹茴:“……”

要是能長一個眼睛兩張嘴,丁醇也不可能當將軍了,而是去馬戲團就業了。

孟嬌嬌轉過身,還問她:“他為什麽叫你祖父師父?”

詹茴好言好語的回答:“因為丁將軍年少時跟我祖父學過武,後來他去考武舉,也是我祖父點撥了他一段時日。”

本朝有武舉,考出來的人被稱為武進士,一開始的含金量還不錯,現在就越來越走下坡路了,因為武舉的主考官裏文官越來越多,文官又看不懂打打殺殺,他們就喜歡看文章,現在培養出來的武進士槍棒不一定好,但文章一定做的很優秀,能不走下坡路麽。

孟嬌嬌對武舉了解不多,興趣使然,她見過的、認識的,基本都是文人,哦了一聲,她坐下來,隨口問了一句:“那是什麽時候?我看他年紀也不是很大的樣子。”

詹茴:“天壽六年。”

孟嬌嬌:“……”

也就是詹慎遊死了一年以後,孟嬌嬌陷入沉默,先在心裏感慨了句,這個人還挺講義氣的,沒有因為那件事就遠離詹家,然後,她才快速的開口,改變話題。

自從來了詹家,她的情商真是與日俱增,也沒辦法,踩雷多了,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我二哥見過他,就是初八那天,他被叫進宮裏,這個丁將軍也在。”

說起那一天,孟嬌嬌免不了的又想起臨江王來,神色頓時低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