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龜負玉燭

傳聞龍有九子,那眼前的太子殿下一定有仇必報的睚眥轉世。

姜玉竹悄悄腹誹完,無可奈何低下頭,小心翼翼舔舐起太子虎口上的黑魚子,盡量不用牙齒觸碰到對方的肌膚。

男子虎口處有一層厚厚的繭子,仿若一層逆鱗,舌尖拂過時有種麻麻的刺痛感。

姜玉竹皺起眉,改用唇瓣貼附上,慢慢吸掉魚子。

詹灼鄴無意刁難小少傅,只是覺得黑魚子味道鮮美,想要對方嘗一嘗,可當少年唇瓣貼上那一瞬,他手背上的青筋驟然繃緊,眸色倏地暗沉下去。

小少傅的舌很軟,很滑,好似滑不溜秋的魚尾,調皮地在他手背上遊曳。

遊得毫無章法,青澀又生疏。

卻攪亂了原本清澈的池水。

有那麽一刻,詹灼鄴幾乎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翻轉手腕捏住少年瑩白的下巴,將手指探入少年濕潤的紅唇....

這個邪念在腦中一閃而過,詹灼鄴心中陡然一驚,迅速抽回手。

姜玉竹正專心吃著,猝不及防被撤了“盤子”,不由側頭看向太子,清潤烏眸裏噙滿了不解。

太子不勝酒力,面上雖未泛紅,眸底卻隱顯醺色,一對玄眸冷冷盯著她,目光復雜到讓她琢磨不透。

她...剛剛好像沒咬到太子啊,即便她確實想狠狠咬上一口。

一時間,師生二人桃花眼瞪瑞風眼,誰也沒有開口,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姜少傅。”

一個聲音打破了二人間詭異的氣氛,姜玉竹轉頭看向桌前眉眼含笑的大皇子,忙起身行禮。

“姜某參加大殿下。”

“姜少傅免禮,方才多虧你幫著太子解圍,老五這人一醉酒就忘形失態,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還望姜少傅莫要同他計較。”

“大殿下此言真是折煞小人了。”

同姜少傅客套完,大皇子又看向太子,笑容和煦:“九弟,我有些事想同你講,咱們可否換個清凈的地方。”

大皇子顯然有事要與太子商議,二人淺談幾句,起身離開宴席。

少了冷冰冰的太子和耿直正派的大皇子在場,庭院裏的氣氛輕松上不少,有人提議玩起“龜負玉燭”的行酒令。

“龜負玉燭”其實是盛裝酒令籌的器皿,因形狀像一只背部隆起的神龜駝負籌筒而命名。籌筒內置有五十根酒籌,分別是文、武、賞、罰四種籌。參與遊戲的賓客需抽取酒籌,抽到文籌解答,抽到武籌比試,抽到賞籌獲取珍寶,抽到罰籌則要履行懲罰。

這種行酒籌在大燕貴族間流行多年,姜玉竹在華庭書院亦玩過幾次。

不過她今夜卻不想參與其中,福王宴請的多是些出身於門第的公子哥兒,這些人在行酒籌上玩得花樣繁多且毫無下限,就如五皇子作踐那些侍女一樣。

就在姜玉竹準備隨便找個理由離開宴席時,蕭時晏穿過人群走來。

“瑤君,多日不見,你在太子府可還順遂?”

“蕭世子...”

姜玉竹心口一跳,她想起太子提起蕭時晏已經知曉攥寫奏折的是自己,頓覺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遁走。

“你又忘了,上次你我一別時,說好咱們二人間的稱呼不必如此生分。”

蕭時晏笑容爽朗,他仔細打量起好友,發現對方氣色甚好,少年嫩面粉潤,白裏透紅,就是身量還似以前般纖弱,遂安心道:“我原本還擔心你在太子府住不慣,看來你與太子相處的不錯。”

“時晏兄...是我對不住你,那冊整頓司天監的奏折,是我為了得太子青睞,搶了你的提議據為己用。”

姜玉竹越說聲音越小,酒席上笑語喧嘩,蕭時晏只好俯下身仔細聆聽,待聽清楚對方表達的歉意,他不以為然笑了笑:

“我之所以向聖上提議重啟司天監,是因你那日在殿試上說自己喜歡鉆研天象,想去司天監一展拳腳....”

說到這裏,蕭時晏似是自嘲一笑:

“太子倚重北涼下屬,起初我擔心你在太子府步履維艱,想著若是能重啟司天監,你日後便多了條出路,故而接下上峰交予的差事。不過我今日見你和太子殿下關系和睦,想來殿下他已經發現你的才華,到是我多慮了。”

庭院燈火輝煌,映照著男子清澈如水的雙眸,二人交頭低語,姜玉竹能嗅到對方衣衫上淡淡的鈴蘭熏香。

那香氣柔和淡雅,與太子身上泠冽逼人的氣息不同,男子好似春風裏煦暖的微風,通身都透著溫柔。

與冷冰冰的太子相處多日,姜玉竹一時沉溺於這種春風拂面的溫暖之中,直到一道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怔神。

“姜狀元又在同蕭世子竊竊私語,要說以前在華庭書院,就數你二人關系最親密。尤其姜狀元臉蛋兒白凈,比清倌裏塗脂抹粉的‘像姑’還俊俏,遠遠瞧著,你們二人更像是一對濃情蜜意的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