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國運論》第二卷(第3/4頁)

說到“倭寇”這兩個字,朱高煦沖李景隆使了個眼色。

——秒懂。

李景隆聞言,頓時一愣,似乎有些遲疑了:“真有倭寇?”

朱高煦點頭道:“真有倭寇,只不過他們在海上平日裏見不到罷了,如果往琉球那邊去的話,估摸著會碰到倭寇的船隊,危險性很大。但若坐船走登州那條海路,反倒安全。”

“聽說琉球離日本很近,哎,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李景隆對著姜星火長籲短嘆,瘋狂暗示。

姜星火對於親密獄友的苦惱自然是上了點心的,耐心聽完了兩人的對話後,基本了解了這裏面的信息,於是說道。

“所以,你之所以不想離開詔獄去出使琉球,無非就是他說的兩點原因,第一點是害怕海上遇到倭寇,第二點是擔心對方國內局勢混亂,自己如果拿捏不好對外的尺度,作為使節很容易被扣押或者殺害,是這個意思吧?”

“這……”李景隆沉默幾息,最終搖頭嘆息道。

“便是如此,我怕去了就沒命回來了。”

李景隆很清楚,雖然表面上說的是琉球國,但其實說的是日本國,日本國內的情況更亂。

把持國政的上一代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滿,便類似於一個“小董卓”的人物,而且還是命不久矣的那種。

對方能幹出什麽事情來,他都不稀奇。

自己這次要是去了日本,估計就沒命回來了。

李景隆雖然打仗跟當世名將比不太行,但腦袋瓜還是很靈活的,知道去了那種環境,必定會死得莫名其妙。還是待在詔獄裏舒服,吃喝賭應有盡有,隔一陣子還能聽課學點知識,哪怕是當個囚徒,也比去送死強。

而且李景隆相信,朱棣是絕對舍得他的。

往陰暗的角度設想,沒準朱棣就等著大明百官之首的曹國公死在日本國內,然後名正言順地興師討伐呢。

曹國公是我手足兄弟,至愛親朋。

多好的借口啊。

至於曹國公怎麽死的,不重要。

想到這裏,李景隆不由得決定,一定要多帶點曹國公府裏的家將,如此才能保證不被使團裏的“自己人”背後捅刀子下黑手。

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朱棣下令殺他的密旨?

“其實這兩點倒也不是什麽問題。”

姜星火想了想說道:“第一點呢,關於倭寇的問題,只需要你請求朝廷多派點水師保護就好了,這個沒什麽說的,倭寇的戰鬥力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強,他們的船跟大明水師的正規艦船也完全無法相比。”

“至於第二點呢……”

姜星火清了清嗓子說道:“臨別之際,為了你的安危,就臨時改一下課表吧。”

“今日咱們改講《國運論》的第二卷,地緣廟堂與民族特質。”

“作為接續《國運論》第一卷王朝周期律的內容,第二卷,我們將不僅僅局限於一個王朝的視角,而是以華夏周圍的國家為例子,挨個探究其國家的形成與發展,乃至民族特質的產生與異同。”

“同時,這也是講述國與國之間歷史、局勢演變的另一個視角,通過這個視角,你們才能明白國家從來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是處於一個整體環境之中的,需要當做一個整體來看待問題,而不是孤立地去分析。”

聞言,李景隆和朱高煦都有些驚訝。

他們本來以為,《國運論》講完了王朝周期律,講完了如何通過徭役、糧食、耕牛與種子這三個角度來解決應對王朝周期律,《國運論》就算是講完了畢業了。

沒想到,《國運論》竟然還有第二卷。

而且,從姜星火的話語來推測,這個第二卷,似乎已經不僅是講一個國家的了,而是講很多個國家。

這就大有意思了。

按照過去大明高層的觀念,大明乃是天朝上國,四海之內皆是蠻夷。

從來沒有人提出過,國與國之間需要整體地去看待他們的歷史演進與現實局勢發展。

這種全新的觀點,讓他們耳目一新。

姜星火繼續說道:“如果你能深刻地理解這節課的內容,那麽我相信,對於你出使海外,認知他們對大明的態度是如何形成的,以及他們的民族特質都是什麽,借此制定你的對外交往策略,是很有幫助的。”

“畢竟,這便是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裏的知己知彼,不僅要知其然,也就是知道對方國內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同時也要知其所以然,也就是知道對方國內的這種情況,到底是因為什麽而產生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景隆和朱高煦同時點了點頭。

這跟孫子兵法裏的道理,是如出一轍的。

或者說,天底下的道理就是這樣,一通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