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對決(第4/5頁)

之前程昉還不算,因為那主要涉及到皇帝,而且河防的事,也不能代表新政,但均輸法是絕對能夠代表的。

是人是鬼都是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三五圍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這裏面的利益,太過復雜,比如說那些權貴,有一部分內心是支持那些商人的,但這個聽證會又是一個說大實話的地方,他們又擔心抖出什麽貓膩來。

也有一些是支持發運司的,他們可以利用發運司得到更多利益。

呂公著見司馬光是坐立不安,一個勁地在做深呼吸,不禁問道:“君實,你很緊張嗎?”

“啊?”

司馬光微微一怔,又道:“倒不是緊張,而是有些激動,這回終於可以讓王介甫原形畢露,他就是在與民爭利,為國斂財。”

呂公著道:“你忘記上回程都監的聽證會,到底也沒有起訴程都監,這場聽證會跟上回有些相似。”

司馬光道:“到底讓官家意識到,河北問題的嚴重性,只要做到這一點,那就足以。”

呂公著稍稍點頭。

而那邊鄧綰也是忐忑不安,小聲道:“相公,這會不會對方的陰謀?”

王安石道:“放心吧,我們不會輸的。”

當然,趙頊也是悄悄駕臨相國寺,這場聽證會,他是非常支持的,因為上回聽證會,就讓他得知禁軍是多麽孱弱。

他希望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而不是只知道一些大臣想讓他知道的。

……

而當張斐到來一會兒後,這聽證會就正式開始了。

依舊是檢察院四巨頭坐在前面,由許遵來主持,許芷倩只是默默坐在張斐的身後,為他準備資料。

底下的陣營是非常明確,左邊革新派,右邊保守派。

王安石和司馬光入座之後,非常有默契瞪著對方,仿佛天底下就只剩下他們兩個,要來一次公平的正面對決。

但這回底下桌椅擺放與上回是不一樣,就只是正中間擺放著一張位子,沒有左右兩邊擺放,仿佛在告訴大家,這場聽證會是客觀且中立的。

但沒卵用,兩邊還是非常敵視。

那外圍更是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是水泄不通,但一目掃去,全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富商,至少都有上千人之多。

他們也都是翹首以盼,而且全都是支持江南的富商。

可見,保守派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由於不是第一回,王鞏只是照例朗聲宣讀了一邊聽證會的規矩,然後許遵便宣布聽證會開始。

第一個上來是一個名叫余良的富商。

此人上來之後,神情沒有什麽慌張,忐忑,就非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他們這些江南商人,最近已經被玩壞了,後怕勁都過去了。

他們前面去禦史台作證,後面又去公檢法作證,這都已經麻木了,而且他們之所以團結起來,去告發發運司,也不僅僅張斐和司馬光在後面操縱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這回上來,沒有幹倒薛向,並且暴露了自己,他們回去也怕被報復,也算是為了自己,全都豁出去了。

張斐看了眼余良的資料,道:“證人,你先自我介紹一番。”

余良道:“我姓余名良,是余杭的一名絲商。”

張斐問道:“就是專門賣絲的商人?”

余良點點頭,又補充道:“自家也種桑養蠶。”

張斐低頭看了眼資料,然後擡頭問道:“你是狀告發運司,賤買貴賣,擾亂了你們余杭的絲行買賣,從而導致你們的生意是一落千丈,也使得當地桑農苦不堪言。”

“是的。”

余良點點頭。

張斐道:“你能說說具體原因嗎?”

余良道:“在發運司頒布均輸法之前,我家絲店買賣一直都不錯,經常有京城的商人,大名府的商人,來我這裏買絲,但自從發運司頒布均輸法後,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外地商人來我家購買絲,整個余杭的絲行是死氣沉沉,許多桑樹都砍了去燒柴。”

張斐問道:“為什麽?”

余良道:“就是因為有兩年,余杭桑葉豐收,絲價較低,發運司就來余杭收絲,包括我家在內,幾乎整個余杭的絲全都被發運司買走了,導致其余的商人都是空手而歸,還白白搭進去不少路費,一來二去,他們也就不再上我們余杭來買絲。”

張斐問道:“但是你家的絲,還是賣了出去。”

余良道:“那只是一開始,但後來可就不這樣了。因為朝廷到處買絲,賣絲,導致很多絲商、布商就變得無利可圖,他們不知道發運司會在哪裏買絲,會在哪裏賣絲,故此全都改行,甚至跑去西北做鹽買賣,不再做這門買賣。

但結果後來發運司後來又不從我們余杭買絲,跑去揚州買,我們的絲全部屯在手裏,也不知道能夠賣給誰,因為余杭已經沒有外地絲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