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2/3頁)

聽了這話,奚昭心底忽生出連她自己都不敢信的猜測。

他千方百計將她鎖在這兒,又尋什麽木偶,照看她養在花房的花,如今還要養他向來厭惡不喜的靈獸……

她面露錯愕,還沒思慮清楚,試探的話就已脫口而出:“我方才睡覺,隱約記起些什麽。你好像確為兄長,不過還有個年紀小些的哥哥?似還有個不常出現的姐姐。”

月楚臨倏然看向她,面上帶笑。

“想起來便是好事——你說的是阿郤和問星,阿郤……阿郤去了嶺山派,要不了幾天就回來了。問星的情況特殊些,等你的身子康健了,再見他也不遲。”

果然。

連月郤和月問星不見了都不知道。

這兩月多半是渾渾噩噩過下來的。

帶著這猜疑,她又喚了聲:“兄長?”

月楚臨走近幾步,俯身看她:“昭昭有何事?”

“頭上落了東西。”奚昭往前傾過身,兩指撚住了那枚細長的花瓣,視線卻落在他臉上。

天光雖暗,但兩人離得很近。

借著這近身的機會,她清楚看見他的神情僵凝一瞬,眼底透出絲錯亂的欣悅。不過很快,便被盡數壓下。

仿佛她方才所見僅是錯覺一般。

她不著痕跡地撚碎那花瓣,丟開,坐了回去。

“是片碎紙。”她又看向他的左臂,“兄長的胳膊受傷了?看著總擡不起來一樣。”

確有衣袖遮掩,可堆疊在手肘處的衣袖仍能瞧見些零零碎碎的淡紅痕跡。

月楚臨:“概是壓著了,有些酸麻而已。”

“是麽?”奚昭擡手,壓在了他的手臂上,卻微往下一陷,且摸著了一片冷濕。

也是她壓下手的瞬間,月楚臨臉色微變。那原本就煞白的臉又褪去幾分血色,額上能隱約看見些細密汗珠。

她只當沒發現,收回手說:“若壓麻了,可以時不時按一按——我的魂魄真能融進這木偶麽?”

月楚臨稍怔:“昭昭願意麽?”

“模糊想起來些東西,之前好像的確住在這兒。往生也沒個定數,萬一下輩子變成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了怎麽辦,比起來還是直接重塑人身好些。”奚昭話鋒一轉,“但能明天再封什麽魂門嗎?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多記起些東西。”

月楚臨的眼神又柔和幾分,應好。

他一直在房中待至天亮,才說要去太陰門走一趟,晚上再回來看她。

待他走後,奚昭再不猶豫,用靈刃利落割斷兩條鎖鬼鏈,隨後走至門前。

她嘗試著推了兩把。

只聽得咣當兩聲脆響——門應從外面鎖緊了。

她便從芥子囊中取出瞬移鬼核,去了花房。

花房與她想的一樣,的確被精心打理著。她左右環視一周,從角落處挑了盆不算起眼的君子竹,再移至月楚臨的書房外。

確定裏面沒人,她才進了房間。

他應該常來這兒,桌上蠟燭燒了一半,簿冊堆了厚厚幾沓,最上面的幾本翻開了,寫有劄記。

她挑了個隱秘的場所,藏住了那盆君子竹,又在房中來回走了幾遭。

待做完這些,她正打算走,卻忽然嗅見一絲淡香。

是青竹香氣,淡到幾乎聞不見。但因這房中不久前才打掃過,就變得格外明顯。

她順著那氣味尋去,最終在裏屋的墻上找著了源頭。

是把銅錢劍,懸掛在墻上,位置極為隱蔽。

劍身上鑲嵌的銅錢已十分老舊,生著星點銹斑。

她盯著那銅錢劍看了半晌,走近,細細嗅聞著。

再三確定這香氣來自銅錢劍後,她思忖一番,忽擡手取下那劍。

很沉。

劍身外沿的銅錢打磨得尖銳鋒利,銅錢縫隙間還見著早已幹涸的暗紅血跡。

手腕上的鎖妖鏈暗扣打在劍身上,擊出脆響。

她掂了掂,又將其收入芥子囊,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明泊院後,奚昭把兩條鎖妖鏈壓回被子裏,佯作無事發生。

傍晚,月楚臨提前來了明泊院。

他沒聲沒息地進了臥寢,見她沒睡,才開口道:“那邊的事已處理完了——昭昭,今日感覺如何,有沒有……記起什麽東西?”

奚昭搖頭。

見狀,月楚臨微抿了下唇,神情看不出好壞。

“無事。”他坐在床畔邊,“等重鑄了人身,還有時間慢慢想。”

“但……”奚昭猶疑著說,“我好像記起了一樁事,就是不確定是真是假。”

月楚臨呼吸稍緊:“何事?”

“兄長是生辰將近了嗎?”奚昭道,“我之前好像在兄長的書房裏藏了盆君子蘭,以作賀禮。我想想……好像是在外面那間屋子裏,不知是哪個櫃子底下。”

月楚臨神情恍惚。

前不久確然是他的生辰,已過了一月有余。

“是。”他垂下眼簾,聲音輕得仿若自語,“為難了你,竟還記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