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翰林院(四)(第3/3頁)
當真朝臣在皇帝面前沒有半點秘密,他跟程璧曾有私交一事,斷然不可否認,不然就是不義。
但若因此偏袒,也非上策,乃是不忠。
果然,天元帝聽了就皺眉,反倒有些像為他開脫似的,“他年長你許多,自己任意妄為,非親非故,你如何勸得?”
秦放鶴低頭不語。
天元帝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慢悠悠走著,空曠的廊下將細微的腳步聲無限放大。
秦放鶴落後半步,微微擡頭間,隱約可見天元帝神色,便試探著說:“陛下可是在為沿海水寇煩心?”
一旁的胡霖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的爺啊,好不容易這事過去了,您老不說些好話寬慰陛下,趕緊勸他回去休息也就罷了,怎麽反倒主動提及?
天元帝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看他,“怎麽,有想法?”
夜很黑,沿途有限的燈光從天元帝上方籠罩下來,暈出大片陰影。
看著,便有些可怖。
這小子確實膽子很大。
別人避之不及的事,他偏要湊上來。
說得好了,可能無功,但若一句話說不對,就是有過。
秦放鶴不躲不閃,“微臣不敢,只是覺得我大祿是否對鄰國太過寬和了些?”
在這外書房,秦放鶴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時代的全幅地圖。
整體海陸分布跟前世並無不同,但具體地形地勢略有差別,大祿的位置和疆域也大差不差,依舊是東南一線沿海,外圍無數島嶼小國。
海盜小國資源匱乏,養活自己都很艱難,所以難免要起歪心思,每每來犯大祿沿海一帶。
天元帝聽了,意義不明地笑了下,“打仗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而大祿水師雖盛,卻耗費巨大,輕易動不得。且那等龐然巨物,對上成規模的戰隊倒還好些,偏偏這種蒼蠅似的散兵遊勇,反倒施展不開。
而方才余忠顯的折子,也就反映了這一現實。
所以天元帝雖然有點氣,卻也理解余忠顯的苦衷,所以才額外給了一次機會。
秦放鶴很明白這種顧慮,“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我大祿以仁治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然那等蠻荒之地未曾教化,哪裏知道什麽見好就收的禮義廉恥?說不得便將我國寬宏大度視為理所應當,一而再,再而三……”
天元帝沉默不語。
這小子說中了。
其實小小倭寇,並不至於叫大祿傷筋動骨,可那些東西卻實在惡心人。不守著吧,他們就來滋擾百姓,燒殺搶掠;守著吧,仨瓜兩棗,又不值得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