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5頁)

裴明淮道:“又是十羅刹!”

杜如禹道:“不錯。如今這壁畫尚留於山壁之上,因色彩濃重,畫功出眾,大約又加了些特別的顏料,雖經風吹雨打,至今還看得出昔日顏色。不過,怪事也就從這些壁畫上生出來了。”

裴明淮道:“怪事?”

杜如禹道:“那條路本是百姓進山的捷徑,那些教眾被處決之後,百姓懼怕,不敢進入升天坪。過了些時日,大家的懼意漸消,也開始有些膽大之人,敢走進去了。因為若是繞路,得多走上半日呢。但有一日,一個村民從升天坪發瘋一樣地跑出,說壁畫上羅刹手裏拿的的蓮花從閉合變成了開放的!”

裴明淮皺眉道:“還有這等事?”

杜如禹道:“這些都在卷宗裏寫得一清二楚。我也很是不信,但問了幾個當地的老者,都說是實。那個村民,也在不久之後發瘋而死。這類的記載甚多,有人是看到了壁畫中的羅刹天眼放光,有的是見著羅刹手持的蓮花開放,甚至有說羅刹從壁畫上走出來的。但他們都發瘋死了……無一例外。”

他長嘆一聲,道:“這種事多生幾樁,便再也無人敢入升天坪,自然成了禁地。大家都寧肯多走幾個時辰,繞道而行,也決不願把自己性命賠上。這情形,竟一直持續了數十年,直到小玉的事情出來,屍身在黃泉渡被我們找到……”

裴明淮道:“我在那處見到一塊寫著‘黃泉渡’三字的石碑,不知是何人所立?”

杜如禹道:“黃泉渡本來無名,升天坪也本來無名。那塊石碑,也不知是何人所立。升天坪這名字,也不知究竟是誰叫出來的,已經叫了幾十年啦。”

裴明淮淡淡地道:“莫不成鬼還能立塊石碑不成了?這鬼神之說,我可不信。”

杜如禹望了他一眼,方起均的眼神也甚是怪異。杜如禹搖頭道:“我學的是儒家之道,要我信,實在難。但在黃錢縣,類似的事一再發生,我……唉,由不得下官不信。”

裴明淮正想再問,忽然聽到院外一陣喧嘩。他便問道:“外面何事這般吵?”

方起均道:“裴公子,可還記得昨晚我等說的賽燈會?如今正是在準備哩。”

裴明淮一怔道:“既然每次賽燈會都會有這種事發生,為何你們還要開這賽燈會?”

杜如禹道:“下官怎會未曾想過?第一次賽燈會上出現小玉的人皮燈籠,尚不足以讓賽燈會取消。下官也是抱著一看究竟的心情,去了第二年的賽燈會。這一年的賽燈會,卻再無了往日的熱鬧氣氛,眾人都是惴惴不安……記得正是我為了安定心情,在招呼席間眾人喝酒之時,我派往升天坪路口巡視的衙役驚慌不安地回來了,說在那裏看到了兩盞燈籠,”他頓了一頓,嘆道,“此時,康家的書茗已經失蹤了月余了……”

裴明淮道:“如此說來,這次的人皮燈籠,便是這康書茗的了。”

杜如禹點頭道:“我等眾人一見著人皮燈籠上那個夜叉形貌的藍婆羅刹,便知是……是康書茗了。另一盞燈籠,卻仍是小玉背上的毗藍婆羅刹。我本待天明再進黃泉渡查看,只是不到午時,書茗的屍首便在下遊被發現了。那兩盞人皮燈籠也莫名消失了……但下一年,卻又出來了……”

裴明淮又問道:“然後呢?”

杜如禹苦笑道:“再一年,我自然不再讓開賽燈會了。這雖是百姓們數十年來的最大樂子,但大家自然也決不會反對取消。但那一年,卻失蹤了兩個孩童,我心裏極為不安,便跟方兄,胡大夫,還有幾個衙役,去了升天坪……”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道:“我們到了那處,擡頭一看,只嚇得渾身發冷,寒氣直冒!這一次,樹上竟懸掛了四個燈籠!藍、黃、綠、紅,每盞都有一個羅刹像!”

裴明淮道:“那失蹤的二人……”

杜如禹道:“過了數日,屍首先後在下遊發現,腐爛不堪,死狀甚慘。”

裴明淮道:“於是杜大人次年又重開了賽燈會?”

杜如禹苦笑道:“這實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下官也不是沒派過人去守著升天坪,只是也沒發現什麽。後來也就不派人了,誰不怕呢……重開賽燈會之後,果然有所好轉……唉,說著這四個字,下官自己都覺著愧對自己這縣令之名。後來,每隔一年便會多出一盞人皮燈籠。算算,也已經有七年了……”

裴明淮一算,道:“頭兩年每年一盞,第三年二盞,然後又過了四年……也便是說,已有八尊羅刹,尚余兩尊,也就是青囊墨林二位?”

杜如禹嘆道:“若非裴公子仗義相救,恐怕他們也與前面之人並無二致。”

裴明淮一呆,想想杜如禹此言也甚有理。若非他那時湊巧趕到,青囊墨林二人,恐怕當場就會被剝下背上人皮,再過兩日恐怕也會浮屍黃泉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