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真鎮定(第2/3頁)
世道一亂最缺的就是糧和藥,糧是生存必備,藥是關鍵時候保命的,而銀錢到了那時反倒是最無用的東西。
沈烈沒想到她反應這樣快,三百五十文的糧價也不見眼睛多眨一下,心裏也挺服氣,不過想想也是,聽小安和阿寧說的,她一直在囤糧,不管是一開始的八十多文一鬥還是後邊的三百多文一鬥,顯見得一直是很重視這一點。
看她把藥收了,沈烈才準備去拿衣服洗澡,剛站起身,想到什麽,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些蘆葦杆上:“你這是要做什麽東西嗎?”
桑蘿才把那人參收好,聽到沈烈問,一時倒不知道怎麽說。
她是想編兩張簾子。
沈烈回來了,總不能讓人下山到別家借住,大冬天的灶屋裏打地鋪也不現實,雖然他一路穿山過林也沒床睡,但這算是他自己家,沒道理有床不讓睡。
桑蘿沒想過提這樣無理的要求。
她尋思著讓他跟沈安睡一張床,沈寧跟她睡,兩床中間再掛一張簾子,隔一張簾子再隔兩個孩子,總不至於有什麽問題。
桑蘿自問看人還行,雖對沈烈算不得多了解,但短暫接觸下來覺得人品應該還可以,最重要的是她其實也沒有更多選擇。
所以,算是一種妥協。
沈烈這下問起,桑蘿抿了抿唇,心下一橫,覺得倒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便道:“我想做兩張卷簾,裝在兩張床中間,白天能卷起,夜裏可以放下。”
沈烈眉頭動了動,就聽桑蘿道:“正好,我有一事與你商量。”
沈烈心中模模糊糊好似意識到了什麽,又像隔著一層紗,一時沒想明晰,聽她有事與他商量,便又坐了下去。
“你說。”
桑蘿覤了覤他神色,道:“不知道小安和阿寧有沒有跟你說起過,我是北邊逃難過來的流民?”
沈烈點頭。
桑蘿便道:“當時嫁你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你不在了。”
意識到這話不對,她道:“是聽說你陣亡了。”
沈烈不太在意,看著桑蘿,示意她繼續講。
桑蘿:“我當時留下,其實是想有個能安身立命的身份,把戶籍落下,有個地方落腳。”
話說到這裏,沈烈隱隱明白了什麽,她要嫁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一張戶籍。
所以,他現在活著回來了……
他想到這裏,指尖微動了動,仍是一語未發,看著她,等著後話。
桑蘿其實也挺尷尬的,但她說話間也一直注意沈烈的反應,看他剛才表情些微的變化,應該是明白了。
她小聲清了清嗓:“你能回來當然很好,只是,我們彼此非常陌生,我想著,我們不如先相處看看,彼此合適不合適,再決定以後要不要一起走下去,如何?”
短短幾句話,她邊說著,邊留心他神色。
一句如何問出來,一雙眼更是小心看著他,眼裏滿滿的全是期待。
期待他答應。
沈烈是聽完所有的話,把那句再決定以後要不要一起走下去有心中過了兩遍,視線再觸及桌上那些蘆葦杆子,想到她剛才說的在兩床之間掛簾子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這話後邊真正的意思的。
他才十八,但軍中呆了兩年,其他人可不會顧及他是不是還沒成過婚,偶爾也會說起些亂七八糟的話題,他就是再不懂,聽得多了也懂了。
意識到她真正想說的事情是什麽之後,再對上那一雙澄澈的期待的眼,沈烈頭一回真實體會到了,人在不好意思的時候原來臉真的會燒灼起來。
從臉到耳,從耳根再貫到脖子。
他懷疑自己現在整個人都是紅的了,頭一回慶幸見天在山裏呆著皮膚曬得黑了不少,臉不至於紅得太明顯。
剛才還對著的那一雙滿是期待的眼,沈烈現在是多一眼都不敢看,他胡亂的點了點頭:“好。”
“我去洗澡了。”
沈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起身,怎麽到包袱裏翻出衣裳來的,他合該是會提著包袱逃到外邊再翻的呀,因為多呆一會兒可能就被她把紅透的耳根和窘迫都瞧去了吧?
但他奇怪的,強裝著鎮定。
竟然鎮定的點頭,鎮定的應好,鎮定的起身,鎮定的轉身走到包袱邊,鎮定的找到了衣服,鎮定的走了出去……
他真鎮定。
這樣想著的時候,沈烈狠狠搓了一把臉,又把燙人的耳朵扯了兩下。
沈安和沈寧才去喂了他們養的那些個寶貝雞鴨,一進來就看到自家大哥抱著幾件衣服站在屋外的檐下扯耳朵。
沈寧就道:“大哥,你長凍瘡了嗎?”
耳朵要是長凍瘡就會可癢可癢,她和二哥就長了,是大嫂特意去縣裏給配了凍瘡油抹了才好了的。
沈烈尷尬得快要冒煙,尤其阿寧這一喊,裏邊的人肯定知道他就站在屋外不遠處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