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武器斷裂,自然無法再戰。

看著手中的斷劍,趙弼心情復雜,卻也沒有糾纏,而是自行拾起半截斷劍,大方承認技不如人。

“晉王勇武,寡人自愧不如。”

在兩人的交鋒中,林珩使用鐵劍,的確占據一定優勢。可武器並非全部,否則楚越相爭百年,越國早就不復存在。

林珩個人能力同樣令趙弼欽佩。

他利落收劍還鞘,短短數息時間,少許的不甘也煙消雲散。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大庭廣眾之前,拿得起放得下。一場比鬥不算大事,人生數十載,今後日子還長。

齊王痛快認輸,依舊和晉王談笑風生,未見半分不愉。此等心志非常人能比。落在諸侯眼中,無一人會小視於他,反而增添幾分敬服。

林珩看在眼中,同樣揚起笑容。回到席間後更是舉杯邀其共飲,兩人不似對手更類知己。

“晉王與齊王戰,勝負既分,仍能把酒言歡,實乃陂湖稟量,卓乎不群。”席間有諸侯發出感嘆,引來左右附和。反觀楚王和越王,分明是兩個極端,與二者形成鮮明對比。

“越楚世仇,仇恨難解,不死不休,如此實屬尋常。”

相比晉齊兩國,越楚之間的仇恨根深蒂固。楚煜和楚項的表現也很好理解,以兩人之間的關系,握手言歡才是真正的怪事,會驚掉天下人的下巴。

兩場比鬥結束,晉王和越王拔得頭籌,兩國氏族歡欣鼓舞,駐紮在會場外的甲士也是歡呼雀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武!”

歡呼聲猶如海浪,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似回應這股浪潮,凜冽的寒風逐漸平息。夜空晴朗,愈顯月鉤皎潔,望之心曠神怡。

酒過三巡,與宴賓客多數有了醉意。

樂聲又起,不同於先時的恢宏,旋律變得輕快,演奏的都是王宮樂人。

身著彩裙的舞人入場,樂音隨之發生變化,入耳纏綿悱惻,如同佳人在耳邊低語。

舞人皆是二八年華,容貌清麗,身段曼妙。

她們的家族侍奉天子,僅在宮宴起舞。今日出現在諸侯會盟的宴會上,足以表明天子的誠意。

“諸侯勤王,晉王居首功。予一人聊表心意,萬望笑納。”姬典端正心態,主動放下身段,沒有一絲一毫勉強。

屏欄既然落下,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

舞人腰肢款擺,似弱柳扶風,嬌柔中不失嫵媚。這種舞僅存於上京,少見於諸侯國,唯有蔡國的巫舞能與之一比。

借著酒性,部分賓客看得目不轉睛,現出幾分迷醉。

林珩連飲數盞,目光始終清明。若非料定姬典無膽,八成會以為他要施展美人計,借機迷惑諸侯,擾亂會盟。

“陛下的心意就是如此?”林珩放下酒盞,向場內舞人示意。

不想對方產生誤會,姬典連忙搖頭:“晉王誤會。”

他不敢繼續賣關子,匆忙拍了拍手,揚聲道:“來人!”

聲音傳出,舞人迅速停下動作,向左右分成兩排,恭順匍匐在地。

幾名侍人魚貫行入,手中各捧著一只木盒,形狀四方,盒蓋與盒身嚴絲合縫,渾然一體。

木盒外層漆金,能看出是王宮大匠的手藝。

這般鄭重其事送至諸侯面前,顯見內中之物非比尋常。

侍人行至近前卻未匍匐叩首,而是捧著木盒俯身,在彎腰時雙臂平舉,將木盒捧至頭前。

四只木盒一字排開,大小形狀一般無二,盒身上的花紋也別無二致。

漆金處浮現光暈,熠熠生輝,奪人眼球。

“鞍甲之勞,不賞之功,唯此物能彰。”姬典起身先行,林珩四人交換眼神,旋即邁步跟上。

兩側諸侯不再竊竊私語,陸續站起身,目光聚集到會場中心,對於木盒中的物品充滿好奇,都想一探究竟。

站定在侍人身前,姬典逐次掀開盒蓋,現出盒中之物。

一抹溫潤闖入眼簾,眾人定睛看去,不由得瞪大雙眼。

與木盒外層不同,盒內不見花紋,僅鋪有素色的絹。絹上放有玉印,底座四方,頂部雕刻圖騰,分別是玄鳥、於菟、睚眥和蠃魚。

“予一人取王宮內藏白玉,命人制王印,贈與諸君。”說話間,姬典從盒中取出印璽,分別送到四人面前。

藏於王宮的白玉,王宮匠人動手雕刻,非是賞賜而是相贈。姬典誠意十足,哪怕是做戲,能做到如此地步也值得贊許。

王宮匠人手藝精湛,印璽上的雕刻線條流暢,玄鳥振翅,於菟虎踞,睚眥咆哮,蠃魚擺尾,無不活靈活現,姿態惟妙惟肖。

翻過底部,碩大的“王”字清晰無比。

字體四周雕刻小字,源於上古先民,僅王室有完整的傳承。

“予一人心意,還請收下。”姬典托起印璽,樣子情真意切,沒有半分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