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諸侯勤王,逆賊伏誅。

廢王禪讓,王子典繼位榮登大寶。

一日一夜,上京改天換日。

“賞賜有功,諸侯爵升一級。晉侯、越侯、楚侯、齊侯封王。”

日正當中,風過上京城,席卷城內大街小巷。一同帶來的還有王印易主,四大諸侯封王的消息。

“王子典繼位,天子去了何處?”

“據言流徙,天明就駕車出城,怕已行出城郊。”

“流徙?為何?”

乍聞天子流亡,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自諸侯大軍攻破城門,上京眾人便藏在家中,關門閉戶以求自保。無人敢輕易露面,遑論是上街打探。

今日王宮虎賁四出,宣告新天子登位。知曉宮內塵埃落定,眾人才敢走出家門。

哪想心剛剛放下,就聽到驚人的消息。震驚之下,放到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

“聽說牽涉到大諸侯。”一名城民袖著雙手,謹慎地四下打量,其後壓低聲音,道出聽來的消息,“據悉越康公遇刺就是天子所為,還有晉侯和越侯遭遇刺客,也和宮內脫不開幹系。”

“嘶……”聞言者瞪大雙眼,不停地倒吸涼氣。

“還有先王,聽說也向諸侯下毒手,證據確鑿無法抵賴。事情翻出來,引得諸侯大怒,執政全族葬身,天子流徙也在情理之中。”

“諸侯暴怒,天子不能存身。王子典登上王位,今後怕也千難萬難。”一人說道。

“何止。”另一名穿著短袍頭戴布帽的小商人搖搖頭,中途插話,“諸侯強,天子弱,還出了謀害大諸侯的惡事,今後諸侯更不會朝見,商人也會減少,注定百業蕭條。王族再難熬,總不會缺衣少食,如你我這般才會真正艱難。”

這番話發人深思,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少去八卦的心思,眾人都開始為今後的生計發愁。

上京是天子之都,榮耀加身,數百年間被諸國仰望。

時移世易,經歷一場變故,天子權威剝落,王城榮耀不再。上京衰落已成定局,生活在這裏的人,耕種漁牧且罷,經商極可能朝不保夕,為生計考量,不少人都打算另謀出路。

“不然遷走?”有人試探開口。

“遷去哪裏?”

“大小諸侯國林立,商業繁榮不在少數,何處不能去。”

“凡有一技之長,總有存身之法。早一步謀劃,也免得坐吃山空。”

眾人越說越起勁,話題從王權更替轉至大小諸侯,又提到大國都城的繁榮,離開上京的心愈發熱切。

“晉國頒布新法,國人、庶人能得爵,上陣斬敵有厚賞。我等不求爵位,但求谷糧錢布。”

“晉人好戰,聞戰而喜,爾等能比晉人?”

“不試一試如何知曉?”

眾人說話時,道路盡頭突然傳來馬蹄聲,伴隨著滾滾的車輪聲,距離不斷逼近。

“速讓!”

說話聲戛然而止,城民習慣了貴族出行的傲慢,熟練地向一側閃避,避免被車馬所傷。

“不是貴族?”

“是諸侯和氏族!”

隨著距離拉近,飛揚的旗幟闖入眼簾。

貴族在城內出行多乘安車,車廂窄長,裝飾華美。

前方駛來的車輛都是高輪大馬,車尾飄揚旗幟,車頂撐起銅傘,車輪兩側凸起尖錐,行進間牽引寒光,分明是沖鋒陷陣的諸侯國戰車!

戰車兩側護衛騎兵,車後是疾行的步甲,各個全副武裝,強壯剽悍,奔跑時的腳步聲匯聚,上京城為之震顫。

路旁人大睜著雙眼,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情緒劇烈起伏,喉嚨一陣發幹,手腳控制不住地顫抖。

天子休兵近二十年,王師之威僅存在記憶中,無法再具象化。

上京貴族奢侈無度,整日沉迷飲酒作樂,宴會通宵達旦。城內也習慣了奢靡之風,鼓角都變得陌生。

之前諸侯入城,城民躲在家中,不曾親眼目睹軍威,只能通過聲音猜測,縱有驚懼也不如眼前震撼。

只見大小諸侯列隊出城,戰車在前,騎兵分於左右,步甲在後。

每支隊伍人數不等,少則百余,多則上千。個別僅有數十人,一樣威風凜凜不容忽視。

隊伍中旗幟飄揚,或刺繡或繪制的圖騰翻轉撕扯,紋路反射陽光,沖入視野,刺痛上京眾人的眼球。

戰車經過人群,中途不作停留。

車上之人袞服冕冠,腰佩長劍,劍旁懸有君印和玉飾,儼然是一方諸侯。

不等城民看清,戰車已加速馳過,氏族的車輛闖入眼底,其中一人自車上回眸,僅僅一眼,便是驚心動魄,令人不敢直視。

“黑服,玄旗,是晉人。”

“果真兇極。”

“虎狼之師名不虛傳。”

繼晉國的車馬之後,越,楚、齊等國的隊伍先後出現,再之後是吳、蔡、宋等國。

戰車莊嚴,騎兵威武,步甲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