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4/8頁)

最近瑞王已經好幾次被噩夢驚醒,她生怕王爺被魘住。

瑞王搖了搖頭,冷靜下來。

他吩咐人送了熱茶進來,只穿著單薄的中衣坐在桌邊。屋內暖得很,他就算穿得這麽單薄,也本不該覺得冷。

只是這身體一陣,接著一陣發著虛汗。

瑞王剛剛是做了夢。

他夢到上輩子被燒死的事情。

那種被烈火焚燒的感覺,哪怕到了這一輩子,瑞王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那種軟弱無能的人,吃不得痛苦。然被烈火焚身,那是一種無法忍耐的劇痛。只要回憶起來,都會叫人發瘋。

而今,瑞王已經意識到,伴隨著他的“重頭開始”,許多事情,也都發生了變化。

黃家出事,景元帝出兵,這些大事都有變動,更別說種種細節處的小事。

好像,自從他決定離開京城後,就讓許多事情,都連帶著被牽動,幾乎是完全不同。

與此同時,也有許多沒有變化的。

比如,他還是發現了上輩子的鐵礦,冶煉鍛造一事,進行得非常順利。再加上,他一直在私下收斂人才,名聲也算是不錯。

早幾個在上輩子有名氣的人才,也仍然投奔他的麾下。

有些事情,像是注定會發生。

能重活一世,瑞王自認為,對許多事情看得更為透徹。

有些事情天注定,無法與爭。

那多少,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

瑞王對景元帝的感覺很復雜,他一邊痛恨皇帝登基,一邊又知道,如若自己登基,對其他兄弟下手,只會比景元帝更加兇殘。

更別說現在這位皇帝,對於其他兄弟,頂多就算得上無視,倒也沒怎麽打壓。

先帝濫情花心,在背棄了元後後,生下來的孩子,可不在少數。

只不過,是後來瑞王的存在太過耀眼,這才壓下了其他人的蠢蠢欲動。

後來景元帝登基伊始,可還是有好些人不服,如果沒有這鐵血手腕,他不可能坐穩這個位置。

他吃下一口熱茶,順帶將剛才發的虛汗給壓下去。瑞王妃跟著走來,看著那些放得遠遠的燈盞,輕聲說道:“要不,再熄滅些?”

不知從何時起,瑞王就有了這麽個怕火的毛病。

在外頭的時候還少有人知道,可是瑞王妃跟在他身邊這幾年,還是能敏銳地覺察出瑞王的變化。

瑞王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要是被人知道,堂堂一個王爺,居然怕火,那就成笑話了。”

瑞王妃笑著說道:“這有什麽?當年的老定國公,還怕黑呢。可還是驍勇善戰,誰敢說他什麽?”

瑞王笑了笑,他心裏清楚,這還是不同的。

最開始,他甚至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記得自己是被景元帝壓在宮中,與眾多的皇親國戚一起被燒死。

後來,隨著他回來的時間長,他回憶起那些事,也不再痛得欲裂。

瑞王隱約記起,他之所以會入宮,是因為赫連容重病在床,卻沒有一個繼承人。

倘若皇帝駕崩,這後繼無人,可就是天大的麻煩。若是能在景元帝賓天前,將這件事定下來,那也能穩固朝綱。

偏生,景元帝卻從來都沒有過這個想法。

太後召人入宮,明面上說是伺候皇帝,可實際上,是想讓瑞王趁機接過皇宮大權。

只要能得到皇宮統領的職位,或是叫這人為他們效命,再加上太後的位置與黃家的權勢,想要拿下皇位,那是輕輕松松的事。

但,這看著板上釘釘,偏偏韋海東只聽景元帝的話。

也不知道,景元帝到底是用什麽籠絡了他,分明皇帝已經日落西山,可韋海東卻仍然把守著皇宮各處,不留任何余地。

而後,就是那場火。

瑞王記得,那是平平無奇的一天,王公大臣齊聚一堂,都在商談關乎繼承的事。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腳步聲。

肆無忌憚,沒有任何遮掩,韋海東突然率人把守了皇宮各處,將他們關在宮殿裏,不讓他們進出。

韋海東是皇帝的人,他會這麽做,只有可能是那病重得起不來床的皇帝突然下了命令。

赫連容。

這個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男人,就算他是皇帝,畢竟已經是快死了的人,連清醒都沒幾天日子可活,更別說他那個時候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昏迷,很多人根本不再將他當做威脅。

……也這不怪許多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就算他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可他到底是赫連容。

在他一把火點燃宮室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可能會這麽做,哪怕是從前曾見證過他許多瘋狂作為的王公大臣。

然而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將整個皇宮都吞噬,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瑞王仿佛能看到那些瘋狂湧動的黑潮,在火焰裏面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