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數百裏之外的平陽縣。

江氏近來多夢少眠,大晚上的還沒有睡下,讓貼身伺候的林麽麽去問楚縣令宿在哪個臭不要臉的那裏了。

林麽麽跟隨身伺候楚含雲的趙嬤嬤一樣,是他身邊的老人,對自家夫郎的意思明白得很,很快就打聽清楚了,顛著身上的肉回來道:“夫郎,打聽清楚了,老爺現在宿在陳侍君那兒。”

“騷蹄子,一天不勾著老爺他就不舒服!”江氏蹭地一下站起來,帶著林麽麽氣勢洶洶地往陳侍君住的小院走去,大半夜地把門拍得砰砰作響。

原本就沒睡著的陳侍君一聽這動靜,就知道是江氏來了,連忙穿上衣裳推床上的楚縣令:“老爺,老爺,夫郎來了,您快穿上衣裳回前院吧。”

說著,陳侍君麻溜地下床。

他推那兩下一點力氣都沒留,楚縣令的頭都磕到了床柱上,所以楚縣令一下子就醒了,“什麽,什麽事?”

已經穿戴整齊的陳侍君站在一旁,低眉順眼地道:“夫郎來了。”

楚縣令徹底醒了,手忙腳亂地穿衣裳。

突然,他衣裳還沒穿好,門就被暴力撞開。

被幾個丫鬟小廝簇擁著的江氏二話不說,盛氣淩人地一巴掌甩在陳侍君的臉上:“下賤東西,一時半會兒不看著就把老爺勾來了。”

他留得有指甲,尾指的指甲在陳侍君臉上劃了一條長長的痕跡,幾乎要滲出血來。

楚縣令皺著眉,不悅地道:“江氏,你這是做什麽?”

江氏哼了一聲:“我這是為了老爺您好,一把年紀了,被這些狐媚子勾著天天往後院跑,也不怕虧空了身子。”

楚縣令強行把心頭的怒火忍了下去,自從前段時間江氏的弟弟得到朝中大臣的賞識,眼看著就要青雲直上之後,江氏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

他走到江氏身邊,笑著拉起江氏的手:“是是是,我知道,夫郎這是為我身體著想,那咱們現在就回前院。”

江氏掀了掀嘴角,正準備說什麽,跟陳侍君住在小院裏的楚含清快步跑過來,看到自家阿爹臉上快要滲出血的劃痕,語氣裏帶著憤怒:“阿爹。”

江氏把話頭轉向他:“含清也起來了,這麽晚起來,可得當心待會兒睡不好,一睡不好,臉色就不好看。”

“再有十多天,你就是知府大人後院的侍君了,不把自己調理得光彩照人些,怎麽抓住知府大人的人和心。”

楚含清緊緊地咬著後槽牙,沒有接他的話。

等江氏和楚縣令一走,楚含清去拿藥:“最近江氏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猖狂得不得了的時候,阿爹你湊上去做什麽,不要命了。”

時間一長,陳侍君臉上的指甲劃痕更明顯了,楚含清拿著藥瓶的手用了些力。

陳侍君緊緊抓著他的手:“含清,邱知府都六十三了,你當他的侍君,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萬一他哪天先走,光是後宅的那些人就能讓你悄無聲息地沒了!”陳侍君就是小門小戶出身,當年給楚縣令當侍君也是身不由己,一想到自家哥兒要走自己當年的老路,還是給能當哥兒祖父的人做侍君,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所以他冒著被江氏找麻煩的風險,把楚縣令留在小院,就是想從楚縣令這裏想辦法,希望楚縣令看在哥兒好歹是他血脈的份上,別把含清往火坑裏推。

楚含清冷笑一聲,“沒用的,整個縣衙,除了父親他自己,誰都可以扔出去。”

“別看江氏現在這麽猖狂,要是沒有實質性的好處落在父親身上,最先翻臉的就是他。”

楚含清手指蘸著藥,一點一點塗在陳侍君臉上:“這件事您就別操心了,我自己有辦法。”

雖然留下楚縣令,但一句話都沒得到,為這事都快急瘋了的陳侍君望著他:“什麽辦法?!”

楚含清手一頓,繼續給他擦藥:“反正阿爹你不要擔心,最近都別忘江氏面前湊,也不要為了我,去找父親,沒用。”

呵。

他不信,沒了這張臉,他那被利益熏心的父親,和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的江氏還會把他送去邱知府後院。

同樣住在這邊的沈阿爹,還有趙侍君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怕出了什麽事,匆匆忙忙地趕來。

看到他們父子二人沒事,齊齊松了一口氣。

楚含茗和楚含玉走到楚含清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沒事吧。”

楚含清搖頭。

另外一邊,回到前院的楚縣令被江氏挖苦著,但江氏聰明,出夠了氣,便扯出楚含雲這面大旗,道:“含雲現在在侯府,正是最緊要的時候,我們可不能鬧出什麽亂子,拖他的後腿。”

楚含雲現在可是楚縣令最得意的哥兒,最有可能助他在官場上更進一步,他面上隱隱的怒氣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