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赫連曜眼裏,夫郎和夫郎的庶弟雖有八分相似,但很好辨認。

他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與夫郎的庶弟挨得這麽近,下意識往床裏邊退了退。

但是他下半身動不了,上半身因為昨天晚上的高熱沒力氣,根本不可能退開。

楚含岫不動聲色地把手從他手掌上收回:“哥夫醒了,我大哥在那邊守了您一晚上呢。”

他站到一邊,讓赫連曜看到臨窗放置的榻上,正躺在上邊睡得正熟的楚含雲。

赫連曜心裏松了松,他有夫郎,雖然與夫郎沒什麽情意,但也是三煤六娉,八擡大嫁迎娶進侯府的,若是他與楚含岫傳出點什麽,對夫郎和楚含岫都不好。

他望著站直身體,拉開兩人之間距離的楚含岫:“昨晚,是含岫照顧我?”

“還有邢大夫,青然他們。昨夜哥夫您突然發高熱,我記起一個曾經看到過的方法,便留下做些事了。”窗外還是漆黑一片,只有天際隱隱約約一線模糊的白,明亮的燭光下,少年的面容既漂亮又活力滿滿,讓人看著就仿佛被陽光照射一般。

他一副沒把剛才兩人距離有些近的事兒放在心上的模樣,讓赫連曜莫名地放下了一些壓在心頭的事。

赫連曜張口,正想讓他下去休息,躺在榻上睡著的楚含雲突然醒來,皺眉看著站在床前的楚含岫:“你進來做什麽?”

他的語氣絕對撐不上好,裏邊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

楚含岫怕他把事兒搞砸了,看了一眼赫連曜道:“大哥你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剛才我進來就聽到你說了幾句不好的話。”

邊說,他邊對楚含雲使了個眼神,楚含雲這才看到已經睜開眼睛醒來的赫連曜。

想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呐呐地道:“是,剛才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赫連曜見過的人何其多,他剛才的眼神,語氣,都是直直對著楚含岫去的。

但是……赫連曜看了楚含岫一眼,他對楚含雲的親近卻不像是假的。

赫連曜把這點不算多的疑惑放下。

一晚上斷斷續續,沒怎麽睡的楚含岫又困又累,對兩人頷首:“哥夫醒了,大哥你跟哥夫好好說說話吧,我先回存曦堂了。”

楚含雲現在就怕赫連曜起疑,臉上的表情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快去吧,待會兒我讓落雲軒的廚子做你最愛吃的幾道菜,送到存曦堂去。”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才是見鬼了。

楚含岫心裏嘀咕,但彎了彎眼睛:“謝謝大哥。”然後對著赫連曜頷了頷首,走出正屋。

在外邊候著,等候差遣的青然等人看見他出來,紛紛行禮:“含岫少爺,可是有什麽吩咐?”

“我已經擦完最後一次烈酒,哥夫也已經醒來了,你們可以準備一些好克化的食物,過會兒送進去。”

說著,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哥夫沒事,我先回去了。”

“是,要小的們用轎輦送含岫少爺回去嗎?”青然他們看著含岫少爺眼睛下面隱隱的青色,詢問道。

楚含岫擺擺手,誇張了誇張了,就幾步路,還要坐轎輦。

他叫上在旁邊耳房等著他的夏蘭和平安:“回去了。”

明明在屋裏的時候外邊還漆黑一片,當楚含岫帶著夏蘭和平安從蘅霄院院門出來,幾絲霞光已經夾雜在靛色的天空裏,很快,天就要亮了。

楚含岫仰頭望著天空,算了一下。

從他來京都到現在,已經過去小十天了,也不知道阿爹和含玉,含清含茗他們怎麽樣了。

要是和上輩子一樣,他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到那時,楚含雲等人做的事敗露,他也該離開侯府了,那會兒,赫連曜的身體應該也好了吧。

回到存曦堂,楚含岫在夏蘭的伺候下洗了個臉,漱了個口,倒頭就睡得昏天暗地。

醒過來看到外邊的太陽火辣辣的,想著難道他沒睡多長時間,才睡到中午就醒了?

他掀開薄被起身,穿著軟底的鞋子走到窗那兒,剛想伸伸懶腰,就看到赫連澤,赫連靜,赫連箏,赫連如,還有侯夫人身邊的丫鬟金串兒,以及兩個不認識的小丫鬟坐在廊下,正小聲地說著話。

他瞧著他們熱鬧的模樣,往手邊桌案上看了一眼,抽出一支花扔過去:“怎麽都到這裏來了,要來一場鞠球比賽?先說好啊,踢可以,別把我屋頂掀嘍~”

白色的花準頭極好地落在幾人中間的石桌上,七八雙眼睛全投向他。

赫連澤幾個大步,趴在窗戶上,跟他臉對著臉:“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都要去掀你被子了。”

楚含岫瞅著他:“我就睡了幾個時辰,你就要掀被子?”

赫連澤瞪大眼睛,指著天上的太陽:“瞧瞧太陽,這是幾個時辰?”

楚含岫擡頭,“不然?”

赫連靜聲音溫柔清冷地道:“含岫,今兒是六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