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艷聞

許蒓這一睡特別沉, 等醒過來時,外邊紅日滿窗,早就已過了午後。問了五福知道皇上已下了朝, 回來看他還在睡, 沒擾他, 回了禦書房歇了午晌,又傳了內閣來議事了。

許蒓有些忐忑, 問五福前朝的事,李大人如何了。

五福道:“聽說陣仗鬧得可大了,當場去了官帽剝了官服, 拉在午門行了八十廷杖, 貶了官, 讓他去當守城門的九品城門官, 說是要讓朝臣上下進出城門都看到他,以儆效尤。”

許蒓道:“沒打壞吧……要不要送些藥過去……”

五福道:“放心吧,他自己恐怕也知道要挨打, 馬車家仆大夫都提前請好了,打完就回家去了。行杖的都是蘇公公叮囑過了,手下有分寸, 只是外邊看著嚇人罷了,聽說行杖前還喂了護心丹的。”

許蒓有些猶疑, 他還有許多案情想要問,比如楚微, 比如那個神秘的道長, 還有那些自殺的刺客, 一想到這些問題, 他如同百爪撓心, 五福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便問五福:“可知道方子興大人在哪裏嗎?我去找找他去。”

五福道:“方大人辦案查案的時候,不一定在宮裏當值的,聽蘇槐大人說,皇上讓方大人專心查案,這些日子都不在宮裏當值了,要見他恐怕要出宮去武英侯府找他。”

許蒓看了看九哥下朝還有些時間,自己昨日那中元節節禮的事情卻還沒有辦好,索性回去交代幾句,也打聽一下外邊如何傳這事的。

他稍微吃了些東西,卻就先去了閑雲坊,這邊茶坊正是探聽消息的好地方。

青錢聽說他來了自然過來回事,聽他問說李梅崖的事,笑道:“滿京城都傳遍了。內閣大臣啊,說是強迫隨喜樓的祝妲姑娘不成,人家還是清倌人呢,喝醉了便帶著惡仆要鬧人家的畫舫,不知怎的醉後縱奴砸穿了那畫舫,眼看船要沉了人落水。樓裏的媽媽管事們見勢不妙報了官。”

“今日聽說皇上就懲治了,打了個臭死,貶去做城門官了,您去聽聽,茶坊裏全是說這事的,據說昨夜金粉河兩岸全是兵勇舉著火把,連京營的官船都出動了,想是在撈船裏的人。”

許蒓便到了三樓通風的包廂邊喝茶邊聽旁邊的書生們議論,果然正有一群書生在那裏舉行文會,正紛紛議論著,寫詩倒成了其次,這驚天艷聞才吸引眼球:

“要我說此事定然另有內情,閣臣,那可是要做鼎臣的,豈會如此荒唐?那李梅崖歷來鐵骨錚錚,孤直清顯,這是被人給栽贓陷害了吧!我看這朝中,定有奸臣!”

“我聽我一位同窗說,他昨夜也在金粉河上,聽到巨響聲,十分蹊蹺,後來金粉河上就被清場了,所有船都被官船驅趕上岸,一一登記身份離開,他如今還忐忑,怕被家人知道呢。”

“確實荒唐說不通啊,閣臣那可是輔政大臣們,要召哪個姑娘,教坊司敢違抗嗎?如何倒要去到別人畫舫去鬧事?”

“我倒是小道消息,隨喜樓那邊傳出來的,聽說李相爺看上了人家隨喜樓的祝妲姑娘,又怕別人嫌他老,那日專門請了個演戲的扮成貴公子,然後去買了隨喜樓的花帖,他就扮成貴公子的仆人,一塊混進去了。姐兒都好俏麽,據說就看上那貴公子,就都讓上了船,結果上了船據說他才揭了自己身份,人家姑娘還是清倌,估計就拿了喬不肯,兩下鬧起來了,據說似乎是那李相的護衛帶有火銃,把船板給打碎了,這才鬧大了。”

“噗,不可能吧?還有這般事?”

“沒看邸抄上五軍兵馬司提督參奏的嗎?‘攜優訪妓,妓不從,縱奴作亂,損物毀船,致數人落水,擾民甚矣。’這攜優,大有講究啊。”

“聽說描賠五千兩,但聽花樓那邊說哪裏夠,不過誰敢計較呢,事後花樓的人全都被帶走一一審問,如今都還沒全放回來。”

“到底是閣老,處置哪能不慎重,若是按正常審理流程,拖個半年數月正常,再若是官官相護,最後定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頂多賠錢。這是陛下直接在朝廷震怒,當廷賜了廷杖,口諭撤職貶官,否則這點小事,哪裏能動搖一位閣臣呢。皇帝聖明啊。”

“我有個朋友昨夜也是在祝妲那裏參加隨喜會的,據說李相一張嘴確實厲害,把人都罵走了,他自己還做了首詩,但並不是看上了祝妲姑娘,似是看上了隨喜樓教習的玄微羽客,那位名聲大,一向不會客了。大概為著這個,才不得不從隨喜會進去了。要知道那個又不在樂籍上,不掛牌的,教坊司也管不著人家的,憑你是閣臣,也不好強召人家的。”

“玄微羽客?這是道籍?”

“呵呵,多有名妓入了道籍的,借了那層道袍,又會詩文,只接名士詩人,結交書畫名流,無非是借名聲趁著還未老,尋覓個衣食無憂的終生歸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