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6頁)

弟子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陸行淵看著眼前的青石板路,在路的盡頭是一座精巧的庭院,大門敞開,大有讓他直入的意思。

陸行淵沒有猶豫,徑直而去。

庭院中也有一顆海棠,不過和外面的海棠樹不同,這顆海棠用術法維持,上面的花常開不敗。

在海棠樹下是一座涼亭,身穿宮裝的雲棠就坐在涼亭裏,她的身後是一片池塘,她正端著魚餌喂養那些靈魚。

陸行淵回憶著書中陸隱川和雲棠的關系,陸隱川對雲棠很是敬重,從來不會忤逆她的話,就算偶爾有爭執,他也會隱忍下來,退讓三分。

作者的描寫和措辭曾讓追書的陸行淵一度以為陸隱川是對雲棠抱有別樣的心思,好在後來作者解釋只是單純的敬重。

書中說過,雲棠夫人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芙蓉面,桃花眼,冰清玉潔,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冰山雪蓮。她性情冷淡,又頗有威嚴,為人強勢,在人族有著很高的聲望。

陸行淵靠近了,隱晦地打量。

“站那麽遠做什麽?三年不見,是和我生分了嗎?”

陸行淵走到亭子外面就停下了,雲棠喂養靈魚,沒有回頭。她的聲線冷冽,但說話的時候語速輕柔,就顯得沒有那麽冰冷。

陸行淵一時不確定該做什麽反應,幹脆閉口不言,反正陸隱川也不愛說話,少說兩句總沒有錯。

雲棠放下手裏的魚餌,轉身道:“還在生我的氣?”

她話音剛落,看向陸行淵的眼神有一瞬的錯愕,整個人微微失神。

陸行淵被人打暈了帶回來,又被關進小黑屋,此刻的儀容其實不太好看。鬢邊的頭發有些淩亂,身上穿的是一套紅色的錦衣,狼狽中有幾分落拓。

他這個樣子和陸隱川的嚴謹,冰冷,一絲不苟相去甚遠。襯著一樹的海棠花,反而有點多情浪客足風|流的韻味,飛揚鮮活。

雲棠內心激蕩,她的視線從陸行淵身上移開,身體轉向一邊,陸行淵注意到,她的手在發抖。

這個反應讓陸行淵有些不解,難不成是他這個樣子實在太破壞陸隱川的形象,所以雲棠夫人氣到發抖?

不至於吧,陸行淵在心裏默默地想到。

他剛才注意到雲棠的模樣,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但他覺得有些眼熟。其實這樣的感覺不僅僅在雲棠身上有,他看見謝遲時,也有這樣的熟悉感。

那種似乎在那兒見過這張臉的感覺。

陸行淵想不出來,他以為是身體的記憶影響了他。

雲棠背過身緩了緩,才重新面對陸行淵。她身上有股冷意,不苟言笑,便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過來坐。”

雲棠在石凳上坐下,她已經完全平復了自己的心緒,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

陸行淵走進涼亭,在她對面落座。

面對陌生而且不知是敵是友的人,陸行淵有所防備,行動上也很克制。

雲棠不覺有異,她放下茶杯,本該多情嫵媚的桃花眼裏是冷靜自持。

“你不想殺謝陵,可以跟我說,為什麽要帶著他消失?”雲棠嚴肅道:“你喜歡他,你想把他留在身邊,你完全可以和我溝通,但你沒有。你答應了又辦不到,直接一走了之。我可不記得我有教過你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雲棠神情冷冽,聲音嚴厲,聽在陸行淵的耳朵裏讓他莫名緊張,仿佛是幹了壞事被人抓包。

他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對質,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在心裏琢磨雲棠的話。

事情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陸隱川不是真的想殺謝陵,要他命的是其他人。雲棠,亦或者謝遲。陸隱川是被逼的沒辦法,才兵行險招,把謝陵推出他的世界。

雲棠知道陸隱川對謝陵的感情,但還是逼他下手。

她此刻的善解人意是基於事實發生以後,說的好聽點是把人留在身邊,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把弱點暴露給別人,處處受人要挾。

陸隱川沒有那麽傻,或者說他選擇了更極端的路。

陸行淵有些胸悶,沉默以對。他這個樣子,只差把不配合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但同樣也很符合陸隱川的性格,陸隱川冰冷的外表下,藏著的是執拗。

雲棠很了解他,對他這樣的態度也不足為奇。陸隱川從來不會和她大吵大鬧,他只會用沉默來抗拒,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

表面看上去他是無堅不摧,實際是剛猛易折。

原本雲棠瞧見他這樣,還以為他是有所改變,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三年了,陸行淵的性格一點都沒變,反倒是天衍宗的態度幾經變化,如果不是雲棠從中幹預,只怕此刻陸行淵也不能安然無恙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