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遇黴神

中午飯說起來應該算作相互餞別,兩個人騎車去城東下羊肉館子,一氣兒造了40多塊。借著自己“去邊疆有風險”這個由頭,韓青禹把方方面面,細枝末節的事情都鋪墊、交代了一遍,圓住了,以免穿幫。

最後,這一頓飯吃了足有兩個多鐘頭,再加上飯後幫忙拾弄了一下即將空置的老屋,揀了幾件家裏用得著的東西,和大黑傘一起拿繩子綁在車大杠上帶走,韓青禹起程回家已經是三點半還多。

他走的時候,瘟雞飛也騎了車出來,說是這一別沒準就得兩三年見不著面……送一段。

“好了,到這滾吧。去了部隊記得好好幹。”

出縣城沒多遠,韓青禹停車回頭,擺手說道。

“好嘞……那就,分頭滾了啊,各自努力混人樣。”

溫繼飛一腳撐地,甩尾調頭。

韓青禹轉回頭,蹬車起步,騎出去大概還不到二十米。

“嘟!”

一聲汽車喇叭響,短促而尖銳,幾乎就在耳邊,猛地嚇人一哆嗦。同時,身後也能很近地感覺到車輪的滾動,石子在車輪下“辟坡”作響。

韓青禹轉頭看了一眼吉普車車窗……扭車把,往馬路邊上讓了讓。

“嘟!”又一聲。

吉普車再次靠過來。

“……”收起跟汽車賽一段的傻X心思,韓青禹再次往旁邊讓了讓,一直讓到了路沿上,同時稍加力氣蹬了兩步。

結果還是一樣,吉普車再次鳴笛,不依不饒一個加速帶漂移,直接甩車頭斜切過來,把他卡停在了路沿上。

車窗搖下來了。

勞簡獨自一人,坐在駕駛座上,扭頭沖韓青禹笑著。是那種有恃無恐,惡作劇後自以為有趣的,玩味的笑……

要不是怕死,韓青禹真想照臉直接一拳過去。

“意外嗎?”勞簡笑著問道。他今天一身普通幹部打扮,有模有樣,不怪韓青禹之前沒認出來。

“你,是在盯著我麽?怕我亂說話……”

說起來,萬一他是從早上開始就跟著我了……那我先前躲林子裏亂跑亂跳的時候……我還是太不謹慎了!

韓青禹心虛、慌亂,但是面上控制住了,說:“你放心,我知道事情嚴重,不會說出去的。”

說完,他還謹慎地前後看了看。

看前,近處沒人。

看後……“媽的。”

溫繼飛人在不到百米外停住了,橫著車子正眯眼朝這邊看。“別過來啊,傻X。”韓青禹在心裏著急無力地喊著。

目前而言,在韓青禹的眼裏,勞簡基本就等同於一只隨時會把人帶去煉獄的無常。

“也不算特意盯著你”,勞簡回頭看一眼縣城方向,說,“只不過這縣城攏共就這麽點大,湊巧了,就跟了一小段。”

他說話同時,在韓青禹的視線裏,溫繼飛正蹬著車,飛快地往這邊趕來。

人當然也在勞簡的視線裏。

“是我同學,我什麽都沒跟他說。”韓青禹連忙轉回來跟勞簡解釋。

勞簡輕笑著點了點頭。

“吱~”“什麽事啊?”瘟雞飛到了,一個急刹,後輪擡起然後打橫落地停住,人很著急但是依然面上帶笑,指了指車輪說:“我看這……也沒別著啊。”

在他的認知裏,韓青禹家可不認識什麽幹部,而吉普車這連番舉動,明顯都帶著挑釁意味。

勞簡仔細看看他,故意沉著臉說:“一點私事,與你無關。”

“哦”,估摸著肯定不是好事了,溫繼飛笑了一下,繼續說:“有關的。具體什麽情況?說一下,事情我扛了。”

你扛?你扛你大爺還是大娘啊!扛扛扛!韓青禹在心裏大罵。

瘟雞飛這社會人的毛病是在學校養成的。這年頭學校裏學生喜歡搞幫派江湖,韓青禹作為一個鄉下窮小子,不想牽涉其中,自然難免遇到些麻煩。而溫繼飛大概因為家裏有個有錢,手眼通天的爹,屬於特別能惹事,特別不怕事的主,尤其喜歡亂給人扛事。

好幾次,韓青禹或班裏的另外幾個同學,自己明明都還沒跟人打起來,他一來幫忙,就……打起來了。

而且他的實際戰鬥力,根本沒韓青禹能打。

“你扛?這事你怕是扛不了吧”,勞簡眼睛一眯,很難說其中有沒有故意試探的意思,繼續道,“知道你這位同學馬上要去幹嘛嗎?”

溫繼飛理所當然道:“當兵啊,去邊疆。”

勞簡笑了,點點頭。

韓青禹見機連忙接上,說:“快別瞎摻和了,我當兵這事,還是勞……勞叔叔,幫的忙。”

他說完這句話當時心裏感覺超級憋屈,可是沒辦法。

“啊……誤會了啊?!……啪。”

溫繼飛當場立正,敬了個軍禮。

“首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