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心理科醫生介入

半夜裏,傅珍珍想開口說話,但嘴裏插著管子讓她只能嗚嗚嗚發生出聲。

蘭麗娟正坐在人工肝機器前面研究說明書,陳棋和朱火炎則在小心翼翼清創。

火藥的碎末都嵌在了肌肉深處,而肌肉是不可能一刀挖掉的,所以必須慢慢用攝子清理出去,為下一步植皮打好基礎。

這是個慢工細活,需要醫生十二萬分的耐心,否則留下幾粒火藥,這傷口就愈合不了。

陳棋一邊清創,一邊還在給朱火炎介紹著人工肝和人工腎機器的原理。

所以病房裏其實是很安靜的,除了機器滴滴嗒嗒時不時發出的警報聲。

就在這時,三個人同時聽到了一陣嗚嗚嗚的聲音,做為醫生是有職業敏感的,三人都意識到,小病人傅珍珍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原本她醒是醒了,但人是迷迷糊糊的,從昏迷狀態變成了嗜睡狀態,這時候病人的思維還是很遲鈍的,對呼喊有反應,但你說的指令她是不能遵守。

現在病人主動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這種聲音對於重症監護的病人那兒是很常見的。

往往都是意識清醒後的病人,對於自己全身插滿管子的不適應,以及對死亡的恐懼發出的聲音,如果把嘴裏的呼吸機套管拿走,你可以理解為是哭喊聲。

與此同時,心電監護儀也發出了連續的警告聲,顯示病人的心跳和血壓在持續上升中。

蘭麗娟離床頭更近,馬上扔下手裏的說明書,用最溫柔地話說道:

“傅珍珍,你好,我是醫生,你別怕,我們現在正在給你治病,所以你是安全的,別怕別怕……”

朱火炎和陳棋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對小病人傅珍珍來說,最困難的時候到了。

家裏三個親人,一個炸死,兩個槍斃,一家看似美滿的家庭瞬間就破碎了,這對一個只有15歲的小姑娘來說是非常殘忍的事情。

殘忍到會讓她的內心生不如死,還不如一直昏迷一無所知來得更好。

蘭麗娟的安慰並沒有讓傅珍珍安靜下來,反而讓她更加煩燥起來,顯然她想表達什麽?

朱火炎這時候摘掉了手套也來到了床頭,證據溫和地對小病人說道:

“傅珍珍,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別急,現在你的氧合狀態不是很好、血流動力也不穩定,所以呼吸機還不能摘除,你是不是想見誰?”

傅珍珍滿含淚水的眼睛盯著朱主任,然後輕微點了點頭。

朱火炎吩咐道:“陳棋,你繼續清創再包紮,麗娟,你去拿紙筆來,讓她寫下想說的話。”

筆紙病房裏就有,蘭麗娟小心翼翼把筆放到了傅珍珍的手裏,然後幫她固定了筆記本:

“來,你想說什麽就寫下來。”

傅珍珍這時候四肢處於肌無力狀態,根本沒辦法擡手,蘭麗娟只好讓她的手平放在床邊上,然後讓她盲寫。

筆尖在歪歪扭扭的緩慢移動,朱火炎和蘭麗娟緊盯著筆記本。

出現的第一個字是“爸”,雖然寫得極不規範,但辯識度還是有的,朱火炎和蘭麗娟心裏同時咯噔一下,知道麻煩了。

果然,第二個字還是“爸”,完整的四個字是“爸爸在哪”。

病房裏三個醫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陳棋一手拿著無菌盤,一手拿著攝子,眼神的意思是:“告訴孩子真相?”

朱火炎輕輕搖搖頭,蘭麗娟則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意思是:“你個白癡,現在能說實話嗎?”

陳棋聳聳肩,抖了抖眉毛,意思是:“現在怎麽辦?”

傅珍珍又不傻,她其實心裏是有預感家裏是肯定出事了,尤其是爸爸可能會比她更危險。

但人在絕望的時候,潛意識裏都是往好的方向想,她就想得到一個答案,讓醫生告訴她“你爸爸沒事。”

可是現在病房裏三個醫生既不能說你爸爸死了,也不能說你爸爸沒事。

因為你醫生如果說你爸爸沒事,給她了希望,將來失望就越大,給小姑娘的刺激也會很強烈,容易出現精神問題。

眼前就是,如果說她爸沒事,傅珍珍肯定會加一句:“能讓我爸爸來看我嗎?”

那三個醫生的謊言不就馬上戳穿了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三個醫生是急得團團轉。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傅珍珍這下情緒又上來了,問怎麽知道的,看看心電監護儀上的心跳次數和血壓就知道了,心跳都達到130次以上了。

怎麽辦?關鍵時刻還是得請專業的醫生。

朱火炎親自跑到辦公室,連夜給老郭打了個求援電話,老郭又打電話給七院的徐院長,徐院長一想大半夜叫職工也來不及了,於是小老頭親自淩晨2點跑到了越中醫院。

老郭也來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