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開江啦

過了二月二,天又回暖了,這次天氣沒再反復,地上化開的雪和成了泥,出個門總是一腳泥。

又過幾天,雪水滲到地底,地上幹燥了,山坡的陽面開始有一撮撮的綠色,那是剛冒芽的小草和細韭。

一個冬天都在家憋久了,一到這時候,家家的媳婦、婆子、孩子,就都拿著鐮刀上山挖野菜。

秋娘叫上清言,還有村裏年紀相仿的幾個小媳婦,挨個兒胳膊上挎個小筐就上了山。

隔壁的陳玉聽見動靜,也挎個籃子跟在後頭一起去了。

別人不知道他和清言間那點算不上恩怨的不愉快,說說笑笑地就都走一塊兒去了。

清言倒並不覺得怎樣,他對陳玉沒意見,只要以後對方別來占便宜,也別捕風捉影地瞎懷疑,當個普通見面打招呼的鄰居也可以。

不過陳玉可能並不這麽想,清言有幾次目光與他對上時,對方都會沖他翻個白眼兒,讓清言覺得好笑又無奈。

一路嘮著嗑沒覺得累就到了地方,秋娘站在山坡上往下望,感慨著,“去年冬天雪下得大,現在回暖比往年要早,今年地裏十有八九是個好收成。”

她看向身旁的清言,說道:“二哥之前挑了十畝好地給了老大,現在手裏還剩二十畝,以前就是因為這地沒什麽勁兒,種什麽都長不好,二叔才把這地荒著了,這都荒了好幾年了,這眼看著要開始燒荒種地了,二嫂,你有什麽打算嗎?”

清言沉吟了一陣,最近天暖了,他還真想過這事,這地雖然不咋地,但荒著實在可惜,他是有想法要種的,但是這樣的話,就得費工夫改造,人力、物力的消耗都不會少。

最近家裏積蓄不少,銀錢倒是夠,但邱鶴年只有鐵匠鋪不忙的時候能上地,清言也能湊合幹點,可他有自知之明,這活三個他加一起也幹不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秋娘說了,秋娘早料到他是讀書人不會幹農活,並不意外,幹脆道:“這個不是事兒,三幺每年也就秋收回來幫幾天忙,平時也都我自己,忙不過來就找雇農,他們經驗都挺足,到時候你只管供吃供喝,到日子結工錢就行了。”

清言眼睛一亮,說:“這敢情好啊!”

秋娘說:“你放心,雇農到時候我一起找了,過幾天我就去尋合適的人。”

清言道了謝。

大家分散著蹲在山坡上挖野菜,風還挺涼,不過動起來也不覺得冷。

小媳婦們嘰嘰喳喳的,嘮著嗑,也不耽誤手裏的活,一個個眼尖手快的,不大會就挖了一筐底。

清言剛開始還有點慢,他還不大認識野菜,好在秋娘帶著他挖了一陣,他速度就也快了起來,筐子裏也漸漸多了起來。

這會陽光正好,空氣清透,微風拂面,聽旁邊小媳婦們聊家裏男人幹過的蠢事,大夥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清言也跟著笑了起來。

聊著聊著,這嗑兒就嘮下了道。

有個小媳婦說:“不知道你們家男人都咋樣,就我家那口子,做那事兒沒夠,幹完活回家飯都不著急吃,抱上我就往裏屋炕上撂,天天弄,還跟餓了他十天半拉月了似的!”

另一個則說:“男人這個年紀不都這樣嘛,只要閑下來,天天都想著那档子事兒。”

有人撞了撞陳玉肩膀,朝他擠眼睛,說:“張先生是讀書人,平日裏看著文質彬彬、客客氣氣的,在家不帶這樣的吧?”

聞言,陳玉“哼”了一聲,瞥了清言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還不是一樣,進屋就掀衣袍,按著我就不撒手。”

“嘖嘖。”大夥都臉通紅地轟笑起來。

清言低著頭,臉蛋到耳根處也是淺淺的紅。

“我每天晚上都想。”邱鶴年說這話時的神情在他腦海裏回蕩,讓清言現在想起來還臉紅心跳。

這個年紀的男人哪有不惦記葷腥的,清言想,邱鶴年的性子內斂,又因為臉上疤痕的緣故,很少表現出什麽。

但其實,在清言渴望著他時,對方也在渴望著他,這讓清言覺得自己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心裏松快不少。

清言回家休息了一陣,就開始做晚飯。

他先把大骨頭酸菜燉鍋裏,再去拾掇野菜。

細韭味道濃郁,洗幹凈了,切成段炒雞蛋,味道特別鮮,而且這東西對脾胃好。

另一種野菜叫苦曲菜,現在才剛剛發芽,正是吃的時候,再晚就過於苦無法入口了,現在苦味淡,用熱水焯一下,口感鮮嫩,用來涼拌或者蘸醬都好吃,還能去火。

剛好李嬸前兩天給了他一壇大醬,他把幹辣椒用油炸香,大醬放一點水和開後,倒辣椒油裏小火慢燉,不大會大醬變色了就出鍋。

粗瓷碗裏,大醬表面一層紅油,還有炸得脆香的辣椒子,那味道又辣又香。

這時候大骨頭已經燉得軟爛了,肉一扒就掉,骨髓油都冒出來了,白色的湯汁喝一口,有肉的香、酸菜的酸,真是可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