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精神病院

病房在三樓,有些高,但是祁時卻能很清楚的看見對方透過來的目光,帶著好奇。

謝桅枳的目光落在濺在窗外的雨滴上,眼神澄澈的如同小鹿一般,他伸出手想觸碰窗戶外面站在雨幕中的青年,但是觸目所及的地方只是冰冰涼涼的玻璃。

他被關在了一個封閉的牢籠裏面。

意識到這一點,搭在玻璃上的指尖短暫停頓了一瞬。

祁時站在雨幕中,撐著黑色的傘,看著站在窗邊的人不知道為什麽,腦袋垂下,心情不知道為何低落了下來。

雨幕隔絕了所有的聲音,空氣中滿是潮濕清新的空氣,因為醫院位於郊外,樹木十分的多,那種泥土被打濕的氣息便越發的明顯。

濺在地面上的雨水打落在祁時的鞋面上,祁時恍惚間想起,前兩天關露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女孩面容嚴肅,對著祁時講述那些重症病人的危險性,其中就有提到過一句,是關於病人們外出放風時間的安排。

不同於蘇銘這種症狀較輕,管控不是十分嚴格的病人,能有很多機會出門玩鬧,那些特殊的病人,因為危險性太大,所以很少能有機會允許外出。

一個月一次或者是兩個月一次,才能被允許走出病房,即使是這樣,他們也是被限制了行動,帶上了手銬腳銬,在許多安保的監視下,在一個區域待夠了規定的時間,就又會被送回病房。

祁時聽見這裏,罕見的皺了皺眉頭。

即使病人存在著一定的危險性,但是這樣簡直就像是在關押著囚犯,而且長時間處於封閉狀態下,更不利於病情的恢復。

但那時還有其他人在場,祁時暫且壓下了心中的許多疑問,沒有說出來。

這樣推測,身處於001號特殊病房的謝桅枳,恐怕行動更是受到限制。

祁時突然有些明白,對方為什麽情緒突然低落了下來。

亂跑的蘇銘已經被安保帶回了病房,祁時卻沒有離開,他朝著病房的反向靠近了些,走到了位於病房區域的那個大槐樹下。

那顆大槐樹很大,葉子翠綠,枝幹粗長,像是一把巨大的綠色雨傘,深綠色襯的樹下穿著醫師專用服的祁時越發的白,整個人在雨中就像是在發著光。

祁時將黑色的雨傘仰起,朝著上方看去,他伸出手揮了揮,即使知道兩人的距離隔得太遠聽不見,但還是出聲對站在窗邊的謝桅枳說著話,安撫著人。

雨天之下的小草野花無聲搖晃,捕捉到那句話語。

祁時對謝桅枳說的是:“開心一點。”

他讓謝桅枳開心一點。

站在窗邊的青年,無聲的將眼前的畫面盡收於眼中。

雨依舊還在下著,甚至還越發的大了起來,祁時在那棵大樹下站了一會,就轉身離開了,但是謝桅枳卻站在窗邊,遲遲沒有挪動腳步離開。

他面前的窗戶因為雨水飛濺,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也看不見屬於青年的身影,直到很久,謝桅枳才低下了頭,不在執拗的朝著外面看去。

他的視線落在眼前桌面上一個早就已經枯死的盆栽上面,輕輕碰了碰那早已經枯死的花瓣和葉子,自言自語道:

“開心?”

“為什麽要讓我開心?”

令人驚奇的是,那麽遠的距離,謝桅枳竟然看到了祁時對他說的話。

病房很簡陋,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張椅子,還有些簡單的日用品,廁所的水龍頭有些壞了,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著水,很久都沒有人來修,因為很少有人敢靠近這裏。

書桌上有那盆枯死了卻沒有被扔掉的盆栽,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書和一些空白的本子,但是卻沒有筆,因為醫院不會將尖銳的東西留在病房裏面。

窗戶從外面鎖死了,加固的房門也被上了好幾道鎖,除了一些細小的通風口置換屋裏面的空氣,整個病房處於一個密閉的狀態。

在這樣一個地方待久了,就算是沒病也會被悶出病來,然而謝桅枳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待了有多久了。

整個房間裏面回蕩著謝桅枳一個人的聲音,沒有人回答他,手中枯死的不知名的植物入手粗糙,明明是一副枯死的模樣,卻在謝桅枳觸碰上去的時候,奇跡般的活了過來,纏著他的手指。

謝桅枳垂著眸,任由著那枯黃色不知名的植物順著手指纏繞,直至繞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頂端殘敗的花朵搭在謝桅枳的肩頭,從後面看過去,植物伸長著藤蔓將青年裹纏,就像是要將之吞噬掉一樣。

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纏繞不是吞噬,更像是懷抱。

植物並不是要吃掉謝桅枳,或者說它們依根而生,將謝桅枳當做了母體。

“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他長得很好看,聲音也應該很好聽。”

病房門上的是鋼化玻璃,房門被加厚,很隔音,所以那天謝桅枳並不知道關露和祁時在說什麽話,只是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著新來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