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九十八天

許嬌河眼見著紀若曇撇下自己出了房間, 不知去向。

她正暗自奇怪分明剛才還好好地親著嘴,怎麽一轉頭又甩臉子給自己瞧,那頭緊跟著進來服侍的露華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面蹲下為她穿鞋, 一面問候道:“夫人大安!可要去膳廳用早飯?”

“你的傷都好了嗎?”

上次離開雲銜宗之時,露華尚在養傷閉關, 許嬌河也來不及多問。

眼下再次重逢, 她又忠心耿耿陪伴了多年, 許嬌河自是要關懷一二。

“已經都好了, 夫人, 您這些天流離在外, 真是消瘦了不少。”

露華心疼得盯著許嬌河不住地看,內疚地低聲道,“都是奴婢禦下不嚴,未曾發現舞蘊那丫頭早早包藏了禍心, 您不在的日子裏, 奴婢出了關時時在暗中調查,發覺她似乎與明鏡堂有幾分關系。”

明鏡堂?

許嬌河心念微微一動。

執法長老向來與她相看兩相厭,難道是他要陷害自己?

可是他素性嫉惡如仇, 又怎會跟魔族扯上任何關系?

許嬌河笑著安慰了露華兩句, 接著詢問紀若曇是否知曉此事。

得到露華的肯定之後, 她道:“這個消息且放著, 看看再說, 眼下還有另外一件要緊事。”

她穿上鞋站起身, 在梳妝台前坐下, 由露華侍奉著凈臉勻面,“我要去清思殿一趟。”

“夫人不去膳廳嗎?”

露華略帶疑惑, 從前就算雲銜宗的各位長老們三催四請,許嬌河也不願踏出內院。

如今,倒是主動打算摻和到是非中去。

許嬌河卻沒想到露華思考的那一層。

只是憶及紀若曇說過的話,揣測他拋下這頭肯定是要去處理遊聞羽的事。

也不知自己說的話對他而言管不管用。

為了安全起見,許嬌河還是決定親去盯著。

她對露華說自己躺了一夜,現下還吃不進東西,需要走動走動。

向來百依百順的露華也就順勢答應了陪同許嬌河去這一遭。

紀若曇死而復生,許嬌河也就不必再穿著素凈的白衣,她迅速收拾完儀容,又挑了身往日喜愛的楊妃色衣裙,施施然進入開啟的傳送陣,不多時便來到了清思殿的玉階下。

想來兩人重返雲銜宗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雲銜宗,兩側的守殿弟子見到許嬌河並不意外。

他們斂衽行禮,恭敬地作揖到底,而後問:“不知嬌河君前來清思殿所為何事?”

許嬌河擡手,瞧了瞧自己的指甲:“我找無衍道君。”

“無衍道君不在此處。”

守殿弟子垂著頭,不小心窺見許嬌河裙底鉆出的一截鵝黃繡花緞鞋,連忙移開眼不敢再看。

“他不在此處?”

許嬌河略感詫異,那大早上的去了哪裏?

另外一位弟子很快解開了她的疑惑:“無衍道君親去地牢押解觀、遊聞羽了。”

“噢,這樣啊……那我就進殿等吧。”

許嬌河拖長音調,語氣仍然懶懶散散的,她走了兩步,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看著那位為她做出解答的守殿弟子,“說起來,宗內已經敲定聞羽的罪名了是嗎?”

“您和無衍道君回來的時日尚短,許多真相仍未查明,自然是沒有的。”

被問話的弟子尚且不明所以,而陪在許嬌河身邊的露華卻似有所感,擡頭望了眼許嬌河的表情,便聽她用嬌滴滴的嗓音斥道:“既沒有定罪,那聞羽又不是犯人,你們為何不尊稱他的道號?”

“他是我和無衍道君的弟子,莫非你們是看輕了我懷淵峰嗎?”

這兩頂大帽子扣下來,守殿弟子差點下跪砰砰磕頭。

他誠惶誠恐地道歉:“是弟子言行有失,還請嬌君見諒。”

許嬌河“嗯”了一聲:“知道自己犯了錯,那肯定要小懲大誡——不如,就罰你下職之後去把不爭峰裏裏外外打掃幹凈,還有,聞羽等會兒到來時,你要親自向他行禮道歉。”

“是……嬌河君。”

許嬌河扭著腰肢,擡步邁上一層又一層玉階,閑庭散步般來到了清思殿的檐下。

她心裏痛快異常。

自己今天略微試探了下守殿弟子的態度,就知眼下在宗門眾人心中,懷淵峰到底處於何等位置。

……果然只要有紀若曇在,這雲銜宗上下就無人敢高出半個聲調同她講話。

許嬌河吩咐露華在殿外等候。

她嬌美的小臉上掛著笑,進入寬敞明亮的清思殿時,明澹不在,連夜趕來的葉流裳也不在。

空蕩蕩的殿內,唯余抱劍站立在旁的紀雲相。

“早呀,小雲。”

許嬌河偏轉著眼珠,擡手若無其事地同他打了聲招呼。

紀雲相卻抱緊懷中的長劍,裝作沒看見似地後退一步。

許嬌河也不在意,想著應當是遊聞羽殺了樂情,使得他心中含怨。於是離開他的身畔,尋了一處最遠的位置坐下,取出靈寶戒中的小鏡子,對準鏡面整理起自己頭上的釵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