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九十七天

飛升之前。

盡力快樂。

紀若曇的心中萬般柔情縈繞, 得聞許嬌河的回答,卻一下子都說不出口了。

他特地修復面孔的損傷,為的只是想要許嬌河的注意力不僅僅放在自己的財產上。

現在好了, 她確實不再那麽眷戀金錢……但移情的卻並非紀若曇期待的東西。

而是旁的。

他微一抿唇, 只能扮出副鎮定自若的姿態,問:“怎樣才能讓你快樂?”

許嬌河道:“一個男子如何讓女子快樂, 這般簡單的事, 你竟然不知曉?”

紀若曇搖頭。

他聽著許嬌河甜絲絲的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幾分輕飄, 便知許嬌河和自己想得並不一樣。

紀若曇的心忽然有些悶。

他不知是因為自己的不持重, 還是因為許嬌河的態度。

許嬌河卻並不清楚他腦內的諸多計較。

她只覺得普天之下的修仙者, 絕沒有會為了愛情而放棄飛升的。

紀若曇不提, 也就是他舍不得。

既然大家早晚都要分離,又何苦非要扯上什麽誓言和承諾。

她想自己總歸和紀若曇做了這麽久的道侶。

總不能在他飛升之前什麽便宜都沒占過,就白白擔了個虛名放他走。

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能快活一月是一月。

過完癮,知曉無衍道君是什麽滋味, 從而別離以後徹底斷了念想也不錯。

許嬌河抱著紀若曇的衣袖, 用亮晶晶的瞳孔注視著他。

她的面孔又窄又小,跪坐在紀若曇的衾被間,就像一團白瑩瑩、俏生生的小貓。

紀若曇看著這樣的她, 什麽悶氣都生不起來了。

他不自覺地討好著許嬌河, 再問:“你告訴我, 怎樣才能讓你快樂?”

許嬌河的唇邊漾開淺淺梨渦, 宜嗔宜喜地笑道:“讓我快樂, 就要順著我, 讓著我。”

“我叫你做什麽, 你就要做什麽,一切都要聽我的話。”

紀若曇輕呼出口氣, 重復道:“一切?”

他潔白的唇齒碾壓著這個詞,黑沉沉的目光倏忽有了幾分變化。

那是一種罕少在他身上出現的斟酌和遲疑。

許嬌河活了二十多歲,自然明白這詞語的歧義。

她的臉頰便透出些紅,但依然堅定地回應:“當然,不過一切要看我的需要。”

她要了,紀若曇就不能拒絕。

誰叫他想報恩呢。

眼見氣氛越來越癡纏和奇異,紀若曇的眸光也泛起了波瀾。

他撫過衣袍的下擺,借此稍稍整理自己的心情,然後望著許嬌河道:“那現在要做什麽?”

“什麽要做什麽呀……”

許嬌河的小臉更紅,分明她提出了這個要求,紀若曇也應允了。

到頭來不好意思起來的人反倒是她。

她忽然拉高被子,將臉埋了進去,整個人重新躺回床上,“什麽都不做,我累了,要睡覺!”

紀若曇不置可否,從靜止的視線到半斂的眼睫皆未出現一絲顫動。

許嬌河等不到他說話,悶在被褥間的呼吸濕熱起來。

露出兩只眼睛看著他道:“你為何不說話?”

紀若曇才緩緩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先出去。”

說著,紀若曇想要起身,卻感覺到來自衣袖的阻力。

不知何時,他的袖口被許嬌河壓在了手臂之下。

許嬌河順著他的目光,亦發覺了這點細節。

她滴溜著轉了圈眼珠,嬌蠻道:“還說要聽我的,我又沒說讓你走。”

“好,那我看著你睡。”

紀若曇像是被人扯著線的木偶,復而情緒不明地坐了回去。

他說看著睡,就真的是看著睡。

盯住許嬌河的面孔,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許嬌河終於折騰夠了,平添幾分困意。

她朝著紀若曇的方向,打了個哈欠,慢慢閉上雙眼。

幾秒後,又因為兩道存在感過於明顯的目光,羞惱地重新睜開。

“你留在這裏陪我,但是不可以一直看著我!”

“……好。”

……

許嬌河滿腦子都是紀若曇的面孔和眼神。

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頭沾軟枕便昏沉了過去。

思緒沉淪間,又做起那個和話本劇情如出一轍的香艷美夢。

“夫君……”

“你、你別……”

紀若曇側頭看了一會兒窗上的天青鶴影圖,耳中傳入許嬌河突如其來的旖旎夢囈。

他又情不自禁將頭轉了過來,貪婪而留戀地逡巡過她面孔的每一寸肌理。

直至許嬌河不再呢喃,沉沉入睡,紀若曇靜候片刻,開始用法術休整起自己的外表。

展現在外的傷口紛紛愈合。

被彎刀劃破的衣衫一並復原。

紀若曇伸手展開一面水鏡,審視著自己恢復如初的樣貌。

一縷血絲便在這時悄無聲息地溢出唇角。

紀若曇望著刺眼的鮮血,胸腔陡然升起一股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