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哪怕手裏拿的是梳子這樣的俗物, 白月光的姿態依然俊美無雙,高貴聖潔。

他通發的動作像在用什麽優美的劍招,一高一低渾然天成。

薛寧一直盯著他, 他也沒什麽不自然的地方, 只低眉看了她一眼:“你這樣, 我沒法幫你梳頭。”

面對面怎麽梳?

薛寧轉了回去。

在她視線移開的一瞬間, 秦江月闔了闔眼,掩在長睫之下的, 是一瞬而過無人察覺的瑰麗遐思。

小神龜在薛寧離開後擔心了她好久,想要出發去找她的時候, 正好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回來,形容狼狽,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都是追在她身後的秦白霄。

潮凝真君和仙子如何那都算了,畢竟那是人家兩口子的事兒, 秦白霄算怎麽回事?

仙子固然有很多缺點,可也容不得外人這樣欺負她。

要是以前,小神龜可能還真不會氣得表達什麽,畢竟它現在這個階段還沒辦法真做出什麽來。

但或許是這段日子夥食太好, 它守在緊閉的房門外, 瞪著時不時投來視線的秦白霄,恨不得在他腦門上寫一個“滾”字。

小神龜的視線如有實質,秦白霄和溫顏都沒辦法忽略, 秦白霄沉默不語,溫顏只能再問一次。

“你對薛師妹動手了?”她皺著眉, 表情有些難看, “她那個身體,你怎能真的和她動手?她傷得如何, 你看過了嗎?”

秦白霄唇瓣動了動,想否認,但薛寧確實吐了血。

那血吐了她滿手,她的手那麽小,甚至有些捧不住,還有好多流到了地上,畫面十分慘烈。

或許是因為他那些話,她氣急攻心才吐血,她的心胸他是了解的,絕對能氣成那樣。

那他也算是責任者,到了嘴邊的否認就咽了回去。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溫顏走到門邊,彎腰對小神龜說,“小神龜,請通融一下,薛師妹受了傷,如果不及時療傷怕是要受罪。”

小神龜齜牙:“真君在裏面,不勞煩溫仙子!”

溫顏無奈:“若是換做以前,當然不需要我,但師兄現在什麽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神龜有些猶豫,但還是沒有立刻讓開。

屋裏,秦江月和薛寧也聽見了溫顏的話。

因她最後那句話,薛寧去捕捉秦江月的神情,或許是因為銅鏡太模糊了,她什麽都沒看出來。

恰在這時,秦江月問她:“可有別的發飾。”

薛寧怔了怔,看看空空如也的桌面,從乾坤戒裏搜羅一番,只找出一些樣式差不多的玉簪。

秦江月要梳的發髻和這些玉簪真是不合襯。

他回憶一下,微微振袖,手中便出現一對紫鈴蘭流蘇珠花。

鈴蘭珠花淡淡的紫色,與她身上的襦裙相得益彰,戴上之後整個人徹底脫離了從前的陰郁森冷,恍若冬去春來,鮮活明艷到了極點。

“好了。”

秦江月聲音低沉,音色發冷,聽不出多麽熱切,甚至有些明顯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從前哪怕再討厭一個人,也不會這麽直白地表露冷意。

好像就是從溫顏的話說完開始的。

薛寧手撫上發間的珠花,頭慢慢轉過來,珠花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你怎麽會有女子的發飾?”

她純粹是好奇,原書裏白月光可是絕對的不近女色,遇見的妖獸都是雄的,手裏居然會有女子的珠花?

真挺讓人匪夷所思的。

秦江月已經背過身去,高挑的背影瘦削挺拔,他又換回了黑衣,交領裏是白色裏衣的雪色,那雪色比不過他頸間的肌膚,他整個人白得近乎透明,像極了易碎的冰透琉璃。

“昔年去凡界救人,一位攤主送的,盛情難卻,為讓他心安便收下了。”

他居然解釋了。

薛寧覺得更稀奇了。

她問完就看見他的背影,心說這次肯定和以前一樣得不到答案,已經把問題拋在腦後了。

誰知他居然回答了。

薛寧眨眨眼,又摸了摸發間的珠花,秦江月給她梳的發髻和溫顏是截然不同的風格,手法挺簡單,十分合她眼緣,是比較活潑的雙髻,兩邊的發髻都紮成了蝴蝶結的模樣。

“真好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都好了不少。

果然沒有女人不愛美,看到自己變美,再苦大仇深都得蕩漾幾秒。

她顯擺似的繞到秦江月面前,晃晃發間的珠花流蘇:“你手藝真好,只學了一遍就能梳得這樣好看。當然,我人長得好也是功不可沒的。”

薛寧穿書後就發現,自己和原身簡直一模一樣。

就連身上臉上的痣都沒有任何差別。

要不是來時衣服就是古裝,她都以為自己是身穿了。

聽她吹噓自己美貌,秦江月沒有反駁,他靜靜看了她一會,目光審視一般做出評判:“是很好看。”